陆微言骤然转头,便见陈清湛已经阖上了双眼。
“哎呀,传闻那日齐王世子夜袭我粮草不成,反被我们的勇士围困谷中,大火烧了半个时辰。”乎达拉笑吟吟地对着这边高呼,“世子,您为什么还活着啊?”
陈清湛握着缰绳的手都攥出了青筋,他缓缓睁开眼,胸口起伏不已。
他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齐王一脉是恒州军的心腹,所以他们舍命也要护住他。
即便那夜遇伏,本就是他的过错造成的。
乎达拉越说越兴奋,伸出手掌放在嘴边,那滑稽的模样在恒州将士看来尽是羞辱,“在我们瓦兹,每每有人路过这个坑,就有勇士给他解释,当年恒州齐王的世子,就是被他的将士用身躯掩护在坑底,才捡回了一条命。我们瓦兹啊,都管这个坑叫……”
“咻——”一支羽箭飞射而出,刺进了乎达拉面前不出一丈的沙地。
箭划破长空的凛冽风声,刺得两边的人都清醒过来。他们朝箭飞出的方向看去,就见世子身旁的小姑娘收了弓。
她射术不精,不然真想一箭穿了那聒噪的小王子的喉咙。
见陈清湛看她,她便回之一笑道:“你们行军打仗,还要和敌人讲礼仪,安静地听他们讲话吗?”她瞥了眼对面的乎达拉,又道,“跟这东西废什么话。”
陈清湛注视着她。她什么都知道,才不愿意让乎达拉把话说出来。她前些日子还因为习射拉伤了手臂,今日还是毫不犹豫地射出了那支箭。片刻后,陈清湛笑道:“对,跟这东西废什么话!”
两军对峙之时,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有一方动了兵刃便是弦断,杀伐一触即发。
乎达拉举刀大笑道:“哈哈哈哈,恒州的齐王世子,你六年前折在这里,我赌你今日,也踏不过这座山丘!”说罢,刀尖向前一指,他身后便响起了瓦兹士卒的喊杀之声。
陈清湛道:“那就看看,你的瓦兹骑兵队是不是也和你的脸皮一样固若金汤!”
不管是苍云山那夜还是今日清晨时候的突袭,都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此处,才是两军的正式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