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湛刚出去看过战况,进帐时低头苦笑,复又仰头长叹一声,才看向陆微言,目光深深,他道:“我不该带你来的。”
陆微言朝他走了过去,在距他一尺的地方张开双臂,然后环抱住他的腰。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只记得他哄她的时候,也是这般温柔,这般能让自己心安。
陈清湛阖眼,揽住了她的背。
此刻无需多言,他们都知道外面是什么形势,他们都知道今日凶多吉少,但正是在这般绝境,他们才明白何为共死。
如此,似乎还不错。
陈清湛向后靠了靠,略微推开她,然后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轻如鸿毛拂过,蕴着缠绵悱恻的欲说还休,又重如泰山压顶,带着再无会期的生死诀别。
“等我回来。”然后他推开她,转身走出营帐,踏入那遍是野蔓尸骨的战场。此战,成败就是生死。
陈清湛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他回头,便见陆微言牵上了他的手。
她确实从来不听话。
陆微言今天一直在笑,却看不出半分勉强,那好像是看淡了一切的笑。“好啦,你若是……”她低了低头,“你觉得我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陈清湛便也一笑,两人交握的手忽成了十指相扣,紧密相握间,十指连心。
“不能等了,杀出去!”陈清湛道。
雨水无情地砸向大地,蝎子疯狂地挥舞尾刺。有人蜷作一团,朝那片乌黑滚压下去。有长戟横扫而过,挑起一片血肉横飞。有长剑刺破胸膛,血雾喷薄而出,与雨水一同滚落,浸入土地,来日又是一片茵茵青草……
忽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有人朝这边高呼:“放人!”
山腰上的达瓦眯眼望去,神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