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一阵沉默。
李怀己自知劝李怀公不会有结果,但仍道:“陛下要整治藩王就留住张家,要整治张家就留住藩王,两个一起整治、两个都不靠,陛下想靠谁?”
此话略逾矩,李怀公却不甚在意,道:“朕是天子,是天道所向,人心所向,自有天下有识之士前来辅佐。”
李怀己叹息一声:“新官缺少经验啊。”
新帝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无可厚非,但太过急功近利。王殊桓兵败后,李怀公派去坐镇梧州的薛阳就是个春闱贡士。薛阳虽名列前茅,但纸上考试与实地做官毕竟不同,他连一个村都没治理过,就接了梧州这么大的担子,怎能让人不忧心呢?
李怀己又道:“陛下想要削弱藩王和世家,实在不宜操之过急,不如先让他们互相制衡……”
李怀公却打断他道:“朕心意已决,晋王擅自征兵,不日朕便派人前往俞州镇压。朕事先在俞州西北、恒州槐城之外留有兵马,加上梧州的兵马,三面夹击,必将晋王捉拿。”
李怀己如遭五雷轰顶。李怀公刚卸了张家的权,就要与晋王撕破脸,如此这般,退路何在?他无奈一笑,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道:“既是如此,请陛下随便给臣安排个偏远的地,准臣出京吧。”
李怀公不语,定定地瞧着他。
李怀己心中明白,李怀公不可能准他离京,他不过是用此话逼谏罢了。可他没料到,李怀公弯下腰,吟吟笑道:“二哥啊,你想像三哥一样,出京等着别人拥立你吗?”
李怀己心中一寒。
李怀公站直了身子,又道:“说来,新任齐王还是二哥的小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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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槐城果然传来消息,城外那队莫名出现的兵马已经向东撤去,而槐城以东,便是俞州。
梧州那边也有了异动,薛阳手握统兵权,坐镇梧州,郑成握调兵权,率兵马在梧州南侧徘徊。梧州以南,也是俞州。
恒州迎来了一场新雨,细细绵绵,落在檐上,又嘀哒哒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