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柜前的不拘言笑的老头似早有预料,虎着眼,示意赶紧离开,顺便把门带上。
目光掠过内屋的床榻,苏雪带上门,缓步离开。
蹲在屋檐上的教人看着二教头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药佬又给二教头派了什么任务,这才回来没几个时辰就又出去了,这种生活简直不是人能过的。”
另外一个教人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有一点休息时候,不是忙就是忙,天天如此,也就二教头可以过得下去,要是我早跑路了。”
教人们齐齐深表同情。
“不过话说回来,药佬不是看不顺眼那个…”他发个两气音,“怎么这次把人带回来了。”
“谁知道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药佬是什么性子,典型的豆腐嘴豆腐心,看着渊伯可怜就带回来治伤了呗。”
“可药佬不是去教主那吗,渊伯除了自个那块地还能去什么地方,一个北一个南,药佬也不用去南边吧。”
闻言,其中一个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脖子包成团的教人,“我说,不会是渊伯不知道为什么心血来潮去找教主,然后又不知道怎么惹得教主生气,最后余怒未消,你成了背锅替罪的了吧。”
越想越符合一切的问题啊!
对上同情的眼神,教人揪着布回忆当初,原本就多多少少几分的疑虑,如今有了十分的确信。
除了江湖中流传着的谣言,魔教里面谁不知道其实里面除了几个特别的存在,大部分养着的是一堆懒懒散散没有梦想没有志向混吃等死的咸鱼。
整天游手好闲,摸鱼耍滑,典型打架没兴趣,看热闹第一名。
谁纵容放任出来的,不言而喻。
想到渊伯能把教主惹成这样,教人们啧啧称奇,有一种想要把他那院子的鸡都给烧了的想法。
…
是夜,月上梢头。
武林盟屋檐掠过一道身影,钻入一间高楼阁中,看守的人有所察觉,蓦然警惕。
他搭上剑柄,缓步靠近。
虽然下达过不能进入其中的命令,但眼前疑似有人闯入其中,现在再去禀报根本来不及。
为了里面盟主所要保护的东西不被贼人直接盗了去,他决定先去看看。
刚放出鹰雕传信,想要进入那层楼阁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拍,看守者心头一跳,就要拔剑相对,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脸庞。
他大松了一口气,连忙禀报:“盟主!方才似有贼人闯入其中!”
盟主点头,示意知道了,“我进去看看,你回去吧。”
看守者道了声是,严阵以待地盯着屋檐。
想着等会贼人在盟主手下,想要逃走的时候,能够出份力阻拦。
高层楼阁当中静悄悄,只有盟主自己细微沉重的脚步声。
打开的窗户投射进淡淡的月华,铺在床头,那处此刻站着一道墨色的身影。
夜间阴凉的风自她身边而过,一时间分不清是她更加冰凉还是阵阵拂过的风。
似察觉有人,站在那的人望过来,随着细碎的月芒攀上,照出一半的罗刹面的轮廓。
张牙舞爪似夜间索命的厉鬼。
盟主站在原地,像一根木桩。
俩人四目相对,互相看了一会。
“叔父。”
他眼眶微红,温和地说:“来了。”
站在床边的人低低应了声,手覆在机关面上,缓缓取下了半截面具。
朦胧的月色染上原就病态白皙的肌肤上,精致漂亮的花侧掩身半开在眉间,片片淡粉含白待展,纤长浓密的长睫下狭长的凤眸眼尾上扬。
虽然只是半截,但讨厌鬼明白,这罗刹面具下,真的藏着一张只消一眼,就能让人失魂的脸。
它格外庆幸宿主常年戴面具,不然讨厌值真的刷不上去啊,无论什么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颜狗,以它宿主这颜值,谁会讨厌这么好看的人啊!
苏雪重新戴上面具,看向床上脸色苍白,轮廓隽美的男人,他一动不动,无声无息地躺着。
若不是胸前浅浅不意察觉的起伏,是个人就会以为他已经离世。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就会发现此刻床上躺着的人,与当年的武林盟主一模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他就是真正的武林盟主,而此刻站在床边的,是武林盟主的双生弟弟,苏锦。
除了相关人等,在密封了消息之后,很多人不知道,当初的武林盟主被友人与恶人联手杀害,更是作为了贺礼,送给了沉溺在幸福中,满怀喜悦给孩子准备宴会的武林夫人。
那场对外宴请的生辰,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无尽的血腥。
当一群熟悉陌生的人里应外合,破门而入,把一切掩盖下来的,是武林盟近乎被屠尽的真相。
那些人就像是拥有了什么超凡的力量,不会疲倦,受伤阻止不了他们,每个人都杀红了眼,随着家臣的一个个倒下,对着渐渐失力同为异类的盟主夫人露出贪婪垂涎。
作为寿星的五岁的孩子尚不能懂,为什么往日逗他玩的世叔世伯,姐姐姨姨们会变成这样。
但他知道,就像一直以来爹爹那样,他要保护好娘和姐姐,所以在乱战中,姐姐在被人按倒的时候,跑过去拼命想要拉开。
最后也不过是被人像对待畜物一样肆意玩弄,震碎内脏,挑去了手脚筋,轻飘飘地扔在想要保护的人面前。
在家臣的最后的抵御下,盟主夫人把盟主的尸体放在角落,带着一双儿女去了隐藏的暗道,把孩子托付给了忠臣,最后拿着一柄血迹斑斑的红缨枪引开了大部分人。
后面的事情没人了解,只知道那些人和盟主夫人,自此消声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