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厅的陆曼笙将陆馥要带去安府的物件安置妥帖后,就亲自来为陆馥覆上红盖头,将她送出了门。陆馜平时性子最是豁达,但跟在陆曼笙后头眼泪就像珠串一样往下掉。

走到轿子前,陆曼笙低声对陆馥说道:“馥儿,从今往后,前路未知,你且珍重。”

富丽堂皇的安府门口完全瞧不出正在办亲事的样子,只孤单单地挂了两个带“囍”字的灯笼。管家婆子等在门口,轿子从侧门被抬进了安府。王媒婆也觉得安府实在有些怠慢,在轿子旁小声道:“馥儿姑娘别介意,少爷身子不好,婚事不适宜大操大办。”

说完全不介怀那是假的,但比起这些虚礼,陆馥更期待见到自己要嫁的夫君。紧张的心思冲淡了其他情绪,陆馥心不在焉地坐在轿子里点点头,继而才想起自己点头无人瞧得见,又连忙应道:“嗯……”

行至二门落了轿子,陆馥看不清前路,由王媒婆引到了屋子里安置。等她坐下,众人纷纷退出,直到关门声传来,陆馥才松了一口气。周遭悄无声息,应当是没人了,陆馥偷偷掀起红盖头向外瞧去,还未看清屋子里的摆设就看到门外有人影闪过。生怕被人说没规矩,陆馥赶紧放下盖头,安安分分地坐在床边。直到在屋里呆坐了很久,才重新听到推门的声音。

是他来了吗?

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音,来人进了屋子后就站在不远处,却没有再向陆馥靠近。只听见一个温柔的男声传来:“馥吗?你的名字很好听,想来应该是人如其名。”

此话音落,饶是陆馥不熟悉规矩也知道是新郎官来掀红盖头了。许久没有动静,陆馥脾气也有些上来了,语气不善道:“安朔少爷,你若疑惑我的模样,不是应该掀了盖头瞧瞧?若是长得歪瓜裂枣,赶紧将我退回娘家去。”

那男人的语气依旧温柔:“对不起,我可能没有办法……”

接二连三的怠慢之事令陆馥已经不愿隐忍,她气得一把扯下红盖头,往那人看去。

声音的主人安朔正端坐在椅子上,月光透过交窗纸,洒在安朔身上。陆馥愣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清俊的男子,好看得就像戏文里的人一样。

“你……”陆馥满腹狠话突然说不出口。那安朔样貌清秀,看向她的眼睛却是一片浑浊、呆滞无神。

难道是……眼盲?

陆馥微微抬手又放下,果然安朔的眼神毫无反应。陆馥颓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我吓到你了吗?”安朔更是放软语气,“想必我家里为了娶你,也是用了不少手段。若是你心中委屈,我去求母亲放你回去……”

“安少爷,我不是那种……”陆馥心中怜悯,斟酌着措辞说,“鄙于不屑的人。”

“哈哈。”安朔闻言,手握拳掩嘴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