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三年二月,乾隆东巡,富察皇后随行。
“皇额娘此去陪伴皇阿玛东巡,也是有皇阿玛希望皇额娘走出悲痛的意图。”和敬公主来与纯懿说话,说起东巡事。
“是不错。皇后娘娘总长久地待在长春宫里,她也有时会觉得身心不大痛快。”
“嗯,皇额娘与我也说过这事。她其实还是挺希望我能随额驸去草原上看看的。她总觉得草原上自在,不像在宫里规矩那么多。”
和敬公主虽然只比纯懿年轻几岁,但还是下意识地把纯懿当作长辈看,说话时也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她与富察皇后说话时用的娇嗔语气。
“我也不喜欢总待在公主府里,宫里跟我出嫁的嬷嬷实在是太麻烦,她什么事情都要管。本宫与额驸亲近怎么了,难道碍着她什么事情了嘛。”
纯懿对这种宫里陪公主出嫁的嬷嬷还是有几分耳闻的,她笑了笑:“公主若是不喜欢这位嬷嬷,将她打发得远点儿就是了。公主府总还是您说了算。没道理公主在自己的地盘,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舅母说的不错,我才懒得去管那嬷嬷呢。”和敬公主嘟囔着,“不过,我虽然也想去草原上看看,可是额驸说,他家里规矩也多。他家毕竟是科尔沁王族,大概跟宫里头也差不多。若是皇额娘知道了,我不晓得她还会不会希望我跟着额驸去蒙古。”
“也没有办法,咱们这些在京城里头长起来的满洲格格,总觉得蒙古草原才是真轻纵畅意呢。”纯懿轻声笑了笑。她看着不远处福隆安拉着福灵安玩儿,玉易城坐在秋千上笑嘻嘻地看他俩打闹。
纯懿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个子最高的福灵安身上,忽然有思绪跃进脑子里,让她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有人与她说过的话。
和敬公主喝着茶,发现纯懿似乎是出神了,轻声问道:“舅母,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慧贤皇贵妃了。”纯懿回过神来,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慧贤娘娘?是怎么了吗?舅母怎么突然想起慧贤娘娘了?”
“从前在圆明园,慧贤皇贵妃与我说起过,她很向往塞外风沙漫天、戈壁荒芜之景。她觉得那里才是真畅快自在。”纯懿看着和敬公主,敛起笑意,带了几分正经地说道。
“那时我带着福灵安去看望她,她一时看夕阳有感而发。我方才见着福灵安,就想起她了。我还依稀记得那时候,皇贵妃站在夕阳下的水洲上,身上穿着浮光锦缎子的衣裳,在火红血日下流光溢彩,鬓边还有几缕碎发随风轻扬——那模样,真是美极。”
和敬公主点头说是:“慧贤娘娘生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