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见着乌郎罕济尔默氏了?”
太后突如其来一句问话, 语气平淡无奇,似乎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让人难以分辨她的意图及情绪。
纯懿滞了一下, 太后似乎是以为她没听明白, 又破天荒解释了一句:“弘皙福晋乌郎罕济尔默氏。”
“是。福晋与我说了几句话。”
“哦。”
太后没继续问下去,只是轻描淡写地提醒了纯懿一句:“别同她走得太近。”
“是。”
两人皆沉默了一会儿。
戏台子上的演员转圈挥舞着手中旌旗,倘若这样的场面放到民间的戏台子上,底下早就是叫好声一片、掌声连连了。
可是如今这戏园子里只有一位主子,太后不发话, 底下人便没有权力发声——且不说是纯懿, 即使是皇贵妃在这里也是一样——而太后素来行事沉稳持重, 纵然是戏折子得她欢心,也不会过于表露在外, 只吩咐底下人多备赏赐就是了。
“讷亲自尽了,还是用他祖父遏必隆的遗刀。”太后喃喃地说道, 隐隐透出几分惋惜,“哀家与皇帝说过的, 可他——”
纯懿默默垂手立着,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走上前去,从使女手里的托盘上端起两碟新做出来的糕点,摆在太后面前的方桌上。
“皇上还是顾念着太后的意思。”纯懿平和地对太后说,“太后,您一路走来,亲眼见着皇上经历那么多的风浪,自然也能谅解皇上的苦衷。讷亲大人,位高权重,而今一朝失误,皇上便有意利用此事以他震慑朝廷。”
“讷亲就活该要做别人的垫脚石吗?”太后冷冰冰地说,“只因他比别人更早地坐上了这个位子,所以就要被用来震慑他人吗?纯懿,若是今日之人换成你的夫君傅恒,你也能克制镇静地说出刚刚那番话吗?你就能体谅皇帝的苦衷吗?”
纯懿敛眸,平静地行礼:“妾身接下来的话,还请太后恕罪。傅恒大人是妾身的夫君,而讷亲大人,只是太后您的同族。皇上首先是江山之主,然后才是您的儿子。祖宗规矩家法,后宫不得干政。太后,您的依靠是皇上,而不是您的同族。您若是执着于这件事情不肯罢休,只会惹来皇上厌烦。”
“大胆!”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方桌,四下里猛然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