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他的罪都是格外优容了,更不必提原本就允诺下的恩赏及荣誉。”
纯懿也是压着火在对答:“李氏对傅谦来说是外室,难道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记在傅恒的名下,她对于傅恒来说就不算是外室了吗?”
“在皇上的心目中,傅谦和傅恒能相提并论么?傅恒他是孝贤皇后的亲弟弟,傅谦至多只是富察家诸多的庶子之一而已。”那拉皇后的声音一下子就扬了起来。
纯懿觉得她可能和那拉皇后讲不通道理了。
“娘娘,妾身却不是要和您争论嫡庶有别。妾身只是觉得,至少应该向皇上还原事实的真相。无论是皇上作为圣伐裁决的君王也好,或者说是富察家不能背负欺君之罪也罢,总该和皇上通禀一声不是么?”
“娘娘您说了这席话,无非是向告诉妾身,为了保全傅谦大人的名声,为了使得傅谦大人家的格格日后出嫁日子能过得好,妾身与傅恒大人就该认下李氏和她腹中的孩子。娘娘您扪心自问,您这么做,真的能为了富察家好么?”
那拉皇后眯起眼睛,她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自洽:“福晋既然满口纲常伦理,满口冰清玉洁,那你方才就不应该往寿康宫去。你该直接与傅恒大人一道往御书房去、往养心殿去。你们大可直接把事情向皇上禀明,又何必绕一趟后宫,请太后娘娘替你们向皇上开这个口呢?”
那拉皇后自以为抓到了纯懿的心思,她坐在主位上,即便是克制心神,也难掩眼中锐利而自得的光芒:“你自己也知道,皇上听了这段事情不会觉得高兴的。他当初怎样义正言辞地站在道德高地上劝你要摆出嫡福晋的气度,要你容下李氏,要你容下李氏的孩子,他现在就该有多么得羞恼与难堪。”
“纯懿,你什么都知道的。你知道皇上会发作雷霆怒火,你知道说比不说要面临更多的风险。你实在是聪明过了头,以为太后娘娘替你开口,你就不用受皇帝的怒意了吗?”
“其实,要本宫说,你们大可把这件事情直接瞒下。左不过知情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们夫妇与李氏这个当事人而已,只要李氏不乱说,谁能管你们这个欺君之罪?可你偏偏要说,你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说什么——皇上应该知道真相,又说,富察家担不起这条欺君之罪——可这些都是借口。你自己心知肚明,你只是咽不下那口气。他们说的没错,你纯懿本质上就是一个妒妇,容不下傅恒身边有其他女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那拉皇后最后是压着声音在说话,仿佛这让她听起来更加逼真地道出了纯懿的心声似的。
“你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还原什么劳什子的真相。”
纯懿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从那拉皇后这里听到这一番荒谬至极的话。
她蓦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情绪极其稳定地蹲下身去,向那拉皇后行周全礼数。
她开口说话时,听不出半分那拉皇后预料中恼羞成怒的跳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