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把你的胳膊给压麻了。”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很自动自发地伸过手臂抱住他的腰身,她的耳朵与脑袋就侧过来趴在他的胸口,她这样就看不见月色了,只能将自己完完全全埋在他的怀里。
傅恒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发丝。
“珊林(福隆安之表字)都已经要成婚了。我却觉得咱们都还年轻着。”
纯懿点着他的鼻梁骨,笑他怎么比她还关注年华的老去。
“咱们是都还年轻着。谁叫皇上着急,催着咱们的瑾林(福灵安之表字)和珊林要快快完婚呢。他们俩兄弟结婚的年纪,可比你我都早多了。惹得我就这么年纪轻轻要做人婆母——往后恐怕还要升级当祖母。”
“待到小孙子和小孙女冒出来绕在我腿边唤我祖父的时候——我恐怕比今日还要感慨。”傅恒倒是美滋滋地想着这些老远的事情。
纯懿戳了他一下,故意把手肘撑在他的腰腹上坐起身瞪他。
“怎么了?”傅恒觉得自己应该没说错话啊。
“你啊——”纯懿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躺靠回了原位,“我一点儿也不急着做祖母。你也别给我急着做祖父的梦。”
“玉易城与和嘉公主都还年轻着,应当再过几年无忧无虑的自在日子,再好好保养身子。待到我当年生育福灵安的年纪——哪怕是我当年生福隆安的年纪——那时考虑是否要有生养的计划,才勉强能算是不拆毁自己的身体。”
傅恒也赞同纯懿的话。他们本就不是那种摁着孩子的脑袋,恨不得今日结婚,十个月后就升格做祖父母的人家。
更何况,当年纯懿在孝贤皇后过身后伤心过度至于流产,那时候傅恒就特意在太医那儿了解过,女子接连生产亏损身体,过早诞育子嗣和高龄诞育子嗣同样是亏损身体,于是这才使得当初那个小产的胎儿与福灵安,福灵安与意晚之间刻意隔开了好几个年份。
“小时候,伯母常与我们这些女孩子说,姑娘家最是要珍重自己,不要轻易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了他人去,也不要把自己的重要性排在所有人的后头。”
“父母、丈夫、子女、手足——姑娘家自己与这些所爱之人是同等重要的,别把自己的牺牲与成全当成是表达爱的方式。”
“一味受委屈,一味地退让,积年累月,再坚忍的人也要受不住这份艰辛。”
纯懿如今想起伯母关氏,心中依然能长久地荡起一种暖融融的体验。她在襁褓中时就失去了额娘,关氏是这辈子给予她母爱最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