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换作从前,宫里头那么一位长久相处着的妃嫔突然薨逝,我肯定是要心里挂记着,得空更将替她诵经祈福。哪像现在,眼里见得多了,于是心就落冷了,越发铁石心肠了,难怪姐姐要说我是沾染了紫禁城的风骨,做了紫禁城的人。”
“纯皇贵妃的哀仪,皇上是给予了实打实的体面和周全。”
舒妃又想起方才底下人报上来的旨意,她不急不徐抬起桌上的茶盏,将一张素白色的字笺拿起来推递给纯懿。
“礼部的人办事勤谨,人前头才走,这一会儿的工夫,连谥号都拟定好了,只是尚未对外公布,皇上的意思是推迟到五月皇贵妃金棺安顿在静安庄殡宫的时候再一并拟诏宣布。”
纯懿伸手接过那张字笺,她认得清楚字迹,乃是舒妃亲手誊写的。
“纯惠?纯惠皇贵妃。”
她把字笺搁下,仍是如舒妃那样压在茶盏底下,任由其被顺着圆润杯壁滑下的水珠打湿。
“礼部用心了。”
“是皇上对纯惠皇贵妃用情颇深。”舒妃抿唇,手里闲着没有要做的事情,于是主动给纯懿剥柑橘果皮,也不怕精心养护着、染成丹蔻色的长指甲会因此受损。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皇上对哪个妃嫔不是曾经真心实意地爱怜过呢?也是纯惠皇贵妃在皇上身边的时日长了,将这份轻易许诺的怜爱之心沉淀出了丝丝点点亲情的意味来,故而此时才能这般享有身后哀荣。”
纯懿可不想接舒妃的这句话,她转移了话题。
“我想着和嘉的事情。这孩子方才来的路上说的几句话,让我听了感触良多。若是转述给你听,你必然更加真情实感,我怕你还要为此动情流泪。”
纯懿这么一说,舒妃当即就生出好奇心,真的想听听和嘉公主说了些什么话。
纯懿于是就把那与酪酥和贝果儿的事情说给舒妃听。
舒妃知道纯懿的意思:“姐姐这是想起了我的十皇子。”
“是。”纯懿并不否认。
舒妃却说:“如何想念他也于事无补了。若是时光真能宽容重来,我宁愿自己从未生过这个孩子。更何况是听你转述和嘉公主小时候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