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胜蕤自己心知肚明,她反而是一个要强的人。所以她才不愿意对着他人露出自己的弱势。
久而久之,内心世界就理所当然地出于自我保护的机制而封闭起来。
纯懿的问题在于过分看重了这份姊妹亲情——她以为轻轻松松的一句血浓于水,就能化开人与人之间交往相处的寒冰。她也以为自己对于胜蕤来说始终是那个特别的人,她是胜蕤的同胞妹妹,后者理所当然应该对她坦诚。
可是胜蕤不这么想。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需要深入考察的个体。她不会盲目地托付信赖。
现在纯懿已经走了,她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额鲁特八旗。
胜蕤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济事。
她只好起身,拖着沉重的躯壳过去拿那封信来看。
信封没有封口,从里面抽出承装的纸张——一张信纸,三张银票。
胜蕤都要怀疑纯懿是在拿优渥的家产来打她的脸——她从来都没有想要从姊妹这里得到任何的接济。
她与永惠的确是乐善好施的,但他们并不穷困潦倒。
仅仅只是相对于如同一等忠勇公、大学士傅恒这样官运亨通的权臣而言,他们的家底不够看,甚至还会有那么一点儿落魄,但绝对不至于挣扎在贫困线上。
纯懿却从信件伊始的地方就写明了。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胜蕤,你尽管可以把我的好意解读为羞辱,但我比你更清楚世俗人家的处世哲学。”
“你们夫妇二人可以自诩清高,只与清流文人和睦为友。哪怕散尽家财来襄助文脉复兴,这都与我没有关系。但你们的格格早晚都是要被赐婚给务实的士子臣属。”
“两张银票,各自是我作为姨母,给两个孩子的添妆。”
“至于第三张银票,随便你怎么定义它,也随便你怎么处置它。我只是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将来百年之后去见了阿玛、额娘、伯父、伯母,还有兄长,我也算是对你问心无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