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永恩见到纯懿,拱手向她行礼。
他们的确是一别数年。
上一次见面说话,可能还是在吴扎库氏和昭樾的丧仪上。
纯懿有些词穷,她不知道要对永恩说什么话。
她只能扯了扯嘴唇,苦笑了一下。
“当时还是我对你说狠话,说你根本就不关心你的儿子昭樾与你的福晋吴扎库氏。我教习昭樾学围棋,我又是吴扎库氏的挚友,因此我看到了围绕着他们的、因你而起的苦难,所以我自命不凡地出言奚落你、伤害你,在你的伤口上又扎下去一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时你是那么一个可怜人,如今我是一个与你当初几乎丝毫不差的可怜人。”纯懿很感慨。
永恩没有说太多客套的安慰的话,他作为一个纯懿口中的“过来人”,他知道纯懿和傅恒现在最想听的话,并不是节哀二字。
“我要赎的罪过还没有两清。”永恩仍然是自嘲,就凭着吴扎库氏和昭樾的事情,他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如今的生活。
“福晋和傅恒大人却与我不一样。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在福灵安与伯母活在人世间的时候,你们始终都是负责任的人——你们没有亏欠过逝者。”
“所以往后的日子,你们可能会怀念他们,会想念他们,会哀伤到至于流泪,但唯独不会有沉甸甸的负罪感。”
“可我不同。我永远都是一个罪人——我无法从吴扎库氏和昭樾的口中得到半句原谅的话。所以我的罪行永远都赎还不清。”
听到永恩说这段话,纯懿并不会觉得替吴扎库氏高兴。
迟来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它更像是一种自我修行,是永恩朝着解脱的方向努力迈出的步伐。
“别再这样想了。”纯懿打断了永恩的话,“你这么做,吴扎库氏和昭樾也不会再回来了。你只是在作茧自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