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仅仅只是坐在外头喝茶的纯懿,听着屋室里头断断续续痛苦的呜咽声,她都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
当她实在是觉得压抑沉闷着难受的时候,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路走到廊檐的最前端,无声地望着远边的天青色和如飘带般挂散弥漫在其中的云气。
她不知道自己在生育那几个孩子的过错中,她是否也曾经这般近乎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她全然不记得了,大概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忘却了那些回忆里的真实细节。
纯懿回想起那几次的生产时,只觉得当场是汗水混着鲜血,还有不停续着的热水及巾布,她的人生最狼狈的场面都留给了四个孩子出生时候的经历——除此之外,与痛觉相关的概念都没有能够留在她的思维里。
当纯懿想通透了这一切,她冷漠的眼眸再看向这座圆明园中的宫人时,她的心境彻底转变了。她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些日子来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搅得她时不时就感觉神思倦怠的念头,她总算是敲定了执行和实践的意志。
纯懿要身边的嬷嬷去请紫禁城里派过来主事的奴才到她跟前回话。
“我要见那个能拿定主意的人。”
嬷嬷迟疑了,下意识地就想要通过打马虎眼儿、或是装作不知情的手段把纯懿的要求掩盖过去。
但纯懿则显出了斩钉截铁的态度。她明确地表示自己要见皇宫里今日专门过来圆明园督察此事的奴才,而且片刻工夫也耽搁不起。
恰好也在这时候,屋室里总算是传出了一声喜出望外的声音——
“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