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回避了纯懿的视线,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舍得欺骗她。
“大清征缅甸的官兵中,感染疾病死去的,几乎过半。这个病,死亡率很高,至今也没有能得到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我知道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纯懿,并非是我刻意要隐瞒,但我只是不想让你这段时间太过伤心。或许,用了廖太医的新药方,会有奇迹发生呢。”
“奇迹?”纯懿重复了一遍他的用词,“只有奇迹发生这一条路才能救起你的性命吗?”
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福灵安呢?他当初病死在云贵行省,也是因为同样的病症吗?”
傅恒点了点头:“福灵安当时很快救没能挺过来。主要也是因为他实在不适应当地的气候条件,加之数度奔波,疾驰千里为赴战机,积劳成疾,身体垮得就特别快。”
两人都提起了早逝的长子,于是一下子都相顾无言了。
最后还是傅恒先打起了精神,他握住纯懿的手,对她说:“不管大限何时将至,往后的这些日子,咱们都珍惜地好好过。可能,你我相许的共赴白头永远也不能够成真。但我希望,最后当我们阴阳两隔的时候,彼此都不会再有遗憾。”
纯懿的嗓子发痛,她的眼前也变得一片迷茫。她将自己的手从傅恒的掌心中抽出来——他如今的力气微弱得很,以至于纯懿毫不费力就能做到这个动作——她的手按在他的嘴唇上,不想再听他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她缓缓而又无力地跪倒下去,整个人覆靠在床沿上。
傅恒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恐怕难以安慰纯懿,他只能将手掌覆盖在纯懿的头上,寄希望能给她一些精神上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