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瑾蹙眉,从桌案密匣里取信笺,又看一遍。
临行前父亲交代他打探溧阳长公主的消息。
昔年父亲入京为质,溧阳长公主多有照拂,如今故人消息全无,派出的探子也一无所获。
他把信放至烛前烧了,道:“父亲之意,定要自宫中救出溧阳长公主再起势。我已派人跟朝堂里的内线接洽,他们也不知道溧阳长公主是生是死。如今宫里人人对长公主之事讳莫如深,竟连提都不敢提。”
宁先生想想秋容道上挂着的人皮,也觉得头皮发麻,怪不得宫里人人胆小,他叹息道:“恐怕是凶多吉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疆之乱一年内可平定,我们得在这一年内找到公主的下落,才能说服父亲率兵入京。”裴云瑾又问:“吕守一回消息了吗?”
宁先生道:“礼已经收了,但吕守一狡猾奸诈,十分警惕,无论我们怎么旁敲侧击的打听,他始终闭口不提长公主之事。”
裴云瑾:“你遣人将此事传给李远山,最好将我们送给吕守一的礼单细则透给他。他若有心,自会主动跟我们结交。吕守一那里也不用再派人去了,以免打草惊蛇。”
“妙啊!”岑先生抚掌笑道:“如果是我们主动去求他,李远山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可我们偏偏要晾着他,看他自己着急,主动来求我们,这样我们才好坐地还钱。我这才明白,原来世子真正想拉拢的人,一直是李远山。”
宁先生清咳一声,忽然道:“那位贵主说她欠世子一份人情。她既然深得帝心,我们何不从她那里入手?”
“她自身难保,没那个能耐。”
裴云瑾蹙眉,顿了顿,又道“她跟皇帝之间的关系,也不似外界传言那般。不知为何,皇帝对她有舐犊之情,且言语间态度卑微。”
他从来不喜欢为不想干的事浪费唇舌,但他亦有些同情林萱,只好又多解释了一句。
“皇帝有时候会陷入癫狂,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她应当不是皇帝的禁脔,先生可派人去打听一下,十四年前皇帝喜欢过哪家千金。”
宁先生颔首,不再提这话。
三人又谈论了些旁的正务,宁先生和岑先生方才告辞。
正厅里只有裴云瑾一人,他不觉开始走神,脑海里忽然闪现林萱俏生生的脸,以及她脖颈处白玉年糕似的肌肤上布满的青紫色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