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虽可解河南道缺药之危,却会让世子暴露在危险中。”宁先生走到丁明辉身边,俯身叉手向他施以大礼:“丁大人,凡事有利则有弊。朝廷解决不了的问题,若由我们镇南王来解决,那么其中一些细节实施起来,我们可能需要丁大人的鼎力相助——可您若插手,便会有人误以为您跟镇南王府的关系过从甚密。丁大人,我现在已经将厉害关系讲清楚,您还愿意听我说这个计划吗?”
丁明辉还没来得及作答,被裴云瑾打断:“有些事情不必详细说给他听,他知道的越多,在朝中行事越难,莫要为难——”
裴云瑾看着走向自己的丁明辉,语速变慢。
“噗通!”
丁明辉竟跪下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吾虽不才,愿效鸾凤栖于梧桐。”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宁先生和岑先生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书生思想古板,看待名节比性命更重要,讲究一臣不事二主。所以镇南王府的人,从未想过要拉拢丁明辉。
裴云瑾也是愣了一阵,才想起要把他扶起来,他诚恳道谢:“多谢先生抬举,铭泽定当尽毕生之力匡扶江山社稷,才不负先生厚望。”
宁先生哈哈一笑,走过来向丁明辉见礼:“好好好,以后有机会向丁大人请教了。”
“自己人讲那么多客气做什么。”憋了很久插不进话的岑先生终于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他嘿嘿对丁明辉笑道:“云贵川蜀自古便是药材生产盛地,只是朝廷对药材运输把控极为严格,赋税也定得极高,大量药材要在短时间内从云贵川蜀运往河南道,只能秘密调动军队的力量。”
他走过去,用力拍拍丁明辉的肩膀:“我们需要丁大人在其中帮忙运作,让襄阳附近的各路关卡放松些,才能在半个月时间内将药材运往河南道。世子方才为难的就是这个,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讲,我来跟你讲!”
那一瞬间,丁明辉明白了裴云瑾的顾忌,因为他若是帮忙运作,便代表他要做出选择要站队,而裴云瑾却不愿意以恩相挟,所以才为难。
一个从淤泥中爬起来,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忽然被珍惜、被善待。
于黑夜中行走失去了方向的旅人,筋疲力尽过后,终于遇到一盏明灯,为他指引正确方向。似乎有股乱流从头顶百会穴涌入他的腹中,温暖了四肢百骸。
丁明辉打从心底笑出声音,脸上总算多了几分血色:“臣愿为世子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