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好,气氛融洽,邧帝心情愉悦,便留林萱在殿里喝了几杯酒。他喝的是高粱纯液,几杯辣酒下肚,喉咙火烧火燎,心里却是舒畅的。
林萱喝的是果酒,她身上被蚊虫叮了几口,有些痒,吕思净早已叮嘱她最近几天要忌口。她急于脱离身上的痛痒伤疤,虽是果酒,也不敢多喝。
邧帝酒量不算很好,几杯酒下肚,说话便多了起来。
到后来,渐渐抱着林萱不撒手,开始疯不择言——
他跪在林萱面前,头埋在她的膝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把你孩子丢了的,他长得越来越像那个人,我看着就好生气!”
林萱在他身旁多年,陪他度过无数痛苦的夜晚,此刻他眼睛里灼烫的泪打湿她的膝盖,微微温暖着她早已凉透的骨。
“真是傻子!”她摸着邧帝的头发,自言自语起来,还带着几分嘲讽:“你在这里忏悔有什么用,她早已经听不到了。”
林萱脸颊僵硬,想笑一笑,可唇舌间又涩又苦,喉咙里崩得紧紧的,笑都笑不出来。
邧帝将脸贴在她的手上,边哭便忏悔:“我后来把他找回来了,你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就走了!我没有把你的孩子杀掉,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林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掏出帕子,用茶水打湿了,给邧帝擦脸。
“别哭了,我信你!”她扶着邧帝起身,带他走到丹房,伺候他在圆榻上安置:“夜已经深了,你早些睡觉,明天一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邧帝扯着林萱的手,不让她离开:“你给我念道德经,我才睡得着。”
哭腔里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他对那个人,真是用情至深。
林萱只好从书架上找了本道德经过来,给他念。
邧帝果然松开她的手,阖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他坐在高高的皇位上,受万人跪拜,所求的也不过如此:只要他心里的那个人原谅他,只要那个人能陪着她。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每个人心里求的,都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