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来。”徐观说:“你要是想开发这里,以后不会也经常来吗?”
杨果顿顿,嘴角笑意未变,慢慢说:“对,说不定以后,会常来。”
徐观看了眼时间,尚早,于是又叫来突突车,带杨果去杀人场。
钟屋杀人场离市区有些距离,坐突突车很费时间。这里曾经是红色高棉的集中营,一提到这三个字,再单薄的文字里仿佛也能瞬间染上悲痛。远远看到佛塔的金色顶尖,天光已经略微黯淡,杨果放下了嘴角的笑容。
这里于她,是在金边最想来,又最不想来的地方。
徐观下车,调好单反,说:“走吧,已经晚了。”
杨果让他等等,走去租了一个中文解说器,插上耳机,分给他一边。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只耳机,慢慢向着中心走去。
一路都很安静,景区的白人较多,满地爬来爬去的蚂蚁,太阳隐进云层,天际是血红色霞光,所有人都显得更沉默。
这里曾经挖出过九千多具白骨,因此又被称作万人冢。
塔的内部不设隔断,层层玻璃里堆满白色的头骨,是在动乱年代逝去的人们,在百年后的今天被一层层叠放,满满直至塔顶。最下层,摆放着相应的杀人工具,不少已是锈迹斑斑,但仍然能从冷漠的刀锋间,看清世间最强烈的恶意。
徐观在认真拍照,杨果的耳机里传来解说员低沉的声音:“半夜放着劳作的音乐,将人拖出去杀害,受害者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将面对的是什么。从孩童妇孺到……”
她看到她的左手边,有一个小小的头颅,就藏在白色的泛着血腥味的数千头骨之中。那么小,也许死亡的时候还不超过十岁。
她实在忍不住,摘下耳机走了出去。
一只黑猫在院子里趴着,打了个哈欠,小颗尖牙在树影里闪出寒凉的冷光。
外边的阴影处有很多可供休息的长椅,杨果走出烈日,打了个寒噤。她挑了张没人的坐下,深深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