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碾过地面的闷响让宁珏回过头,谢一尘皱着眉,宁珏松开手,声音低沉:“对不起。”
谢一尘越过她,探头看看远去的朱老师的背影:“为什么道歉?你就是做错了也不道歉,今天为什么……”
“我狗仗人势。”宁珏说。
“这是个贬义词。”
“我知道,我是个贱货。”
轮椅缓缓就近她,谢一尘抬起双臂拉她,逼迫她面对自己:“我是个废物。”
“你不是。”
“那你也不是。”谢一尘抬着胳膊努力够到她的肩膀,宁珏卑顺地弯下腰,膝盖软在谢一尘腿边。
“不要哭。”
28、你到底怎么了
陆陆续续, 这年过得像移动应酬车,走到哪里,应酬到哪里。谢女士根据来的人判断该给什么脸色, 留不留吃饭,就算这样, 最后也满屋子人, 谢一尘被象征性问候几句, 说得多了,就躲在一边。
宁珏在厨房帮忙, 就算是从酒店叫来外卖,也要象征性地从厨房端过去,她蹲着剥各类坚果, 挑拣出来, 谢女士忙着走来走去,展现女主人的本事,但十指毕竟是不沾阳春水的, 还是要宁珏做事。
所以宁珏倒是没看着都是些什么人来, 谢一尘倒是都看见了,但毕竟不是莲花县长大的,都生分一些,没过多久就来等宁珏,靠着门, 宁珏弯腰曲背, 背对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看什么看?”
“我忽然想,许立文叫你王玉, 你和今天来的一个道上的大哥一个名字。”谢一尘说闲话,宁珏瞪她一眼,吃吃地笑笑:“万一是我爸……咳咳——”
她被烟呛了一下,谁知道呢,莲花县里的小牲口宁珏万一就是某个大哥的野种?但那时候她并没有听说过哪个猖狂的黑恶势力,也没听过有哪个男人会叫王玉的。时间是对不上的,她那千人踩万人踏的母亲和谁生下了她?她忽然追忆往事,对着残羹冷炙发了会儿呆,匆匆收拾了一下,擦擦手起来,扶上谢一尘的轮椅:“别胡说。”
大门对开,热情迎客,门前车辆挤成一团,但仔细看也算有次有序。西边的天是阴冷的,西北风扯着呼呼啦啦的嗓子过来,恨不得让人知道要下雪了。谢一尘裹紧围巾,缩着手,忽然说回去,宁珏也没说什么,轮椅刚转过弯,不知道哪里哄哄过来一群混混。
大过年的,怎么都在外头撒野?宁珏有心问。
“过年好,美女!”
“过年好。”谢一尘声音平稳,好似和熟人打招呼。
宁珏却不安起来,她下意识地要去摸一把刀。
横在腰间的,总是藏匿起来,尖锐冰冷的一把刀。
是她依仗的根本,是活到如今的体面。
谢一尘及时地笑着:“你们也是王玉的人么?他在我家喝酒呢,不进家里坐坐?我家那边呢,天冷了。”
陡一听王玉,宁珏险些以为是说自己,但很快意识到谢一尘在用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哥压这些人。
果然混混们立时收敛了起来,本来要扑过来抢轮椅的手也安分了,装模作样地拱拱手:“恭喜发财!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