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体谅体谅老年人吧，迪克少爷，我更希望早点和我的床相见。”

就这样，零食大户迪克诱惑未果，遗憾地推着小推车带奥黛丽去了家庭影院。布鲁斯已经调试好了设备，等着他们落座。

奥黛丽和布鲁斯分别坐在迪克的两边。

看得出迪克很高兴，他小声尖叫了一下，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

比起记忆里散发着烟味的老式影院，韦恩庄园的私人影厅当然更加高档。座椅舒适柔软，面积不大但很有氛围感，空气里还飘着爆米花甜滋滋的香气，让奥黛丽想起霍格莫德的蜂蜜公爵点心铺子，那里面也总有一股类似的味道。

奥黛丽捏起一颗爆米花放进嘴里，脆甜的口感让她有点失落。

——如果这是一桶比比多味豆，那她吃到朗姆酒口味和水虾口味的概率一定会比以前高很多吧？

伴随着零食咀嚼的声音，一片黑暗中，电影开始了。

·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叠成塔形。月牙形镜片遮住了他过于锐利的目光，叫他看起来比以往疲惫不少。老巫师沉默地看着凤凰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又看着灰烬中新生的雏鸟闭眼沉睡。

办公室寂静无声。

但并不只有他一人。

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有着打理妥帖的浓密黑色卷发和深棕色眼眸。下陷的眼窝和瘦削的脸颊就如古希腊雕塑般深邃，泛着青茬的下巴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有着颓丧的风情。

良久的沉默后，男人紧绷的下颌终于松了松。他手里拿着一根没剪过的雪茄，纠结的眉头看起来烦躁而焦灼。

“已经过去快一天，可你们还是没有找到她。该死！我早该想到的——你们的政.府软弱又无能，竟然连一个小女孩也保护不了！”他压低嗓音飞快地说，恨恨地盯着沉默不语的白巫师，“按照计划，今天她本该已经到达瑞士了！她会牵着我送给她的狗在湖边散步，看着阿尔卑斯最美丽的夕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未知！下落不明！”

“——你答应过我的，邓布利多。”男人咆哮，“你答应过我她会安全的！可是还是让黑魔王的人伤害了她！就在我姐姐和姐夫的画像之前！”

“莫妮卡亲眼看着奥黛丽被侮辱，而你的人没有一个！——没有一个去救她！”

“我很抱歉，塞尔吉奥。”邓布利多拿掉眼镜，疲惫地捏着鼻梁，“魔法部出现了叛徒。他们接到了黑魔王的消息，提前撤离了伯斯德庄园。而凤凰社——”

“……那些孩子们太年轻也太莽撞了。凤凰社必须先——”

“所以我的孩子就活该被抛弃？”

塞尔吉奥打断了他，怒不可遏地拍桌：“——奥黛丽什么也不知道！她本可以早早脱身离开英国——是你！阿不思·邓布利多，让我白白把监护权转给了她那个愚昧贪婪的叔叔手上！让她忍受那么多的白眼和痛苦！”

“你明知道英国人有多么不待见哑炮……为什么还要把她牵扯进你们的战争里？就因为那个可笑的预言吗？”

“塞尔吉奥。”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他，塞尔吉奥这才发现对方眼里的悲痛和愧疚并不比他少。这让他被怒火冲昏头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但很快他就想起昨夜家族书房里表姐莫妮卡流泪的画像。画像上年轻的莫妮卡浑身颤抖地对他哭诉，说她的女儿，他的外甥女，在英国伯斯德庄园里被两个肮脏的食死徒折磨得遍体鳞伤。

而她和丈夫只是一幅被挂在走廊的画像，亲眼看着食死徒是如何折磨他们忠诚的家养小精灵，然后听着房间里女儿被钻心剜骨折磨得发疯的惨叫！

“怎么，你说不出话来了？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塞尔吉奥冷笑。

“奥黛丽的预言球在昨晚和食死徒的交战中被打破了。”邓布利多缓缓说，“时间过去太久了，就连黑魔王也不知道那个预言的全部。昨天晚上，他本来想把奥黛丽带到神秘事物司，拿到除了哈利以外的另一个预言球。”

“你又知道了？”塞尔吉奥语气尖锐。

“我有自己的渠道。”邓布利多不想和他就这个问题继续争吵，疲惫从他脸上每一根皱纹上透出来，高瘦的身体被椅子的阴影笼罩。

“预言球本来就不该存在。”塞尔吉奥轻蔑地说，“试图窥探未来的人，最终会被克洛托的命线绞死。一切源于你们的傲慢，英国人。未来本有无数种可能，你们偏偏选择了最可笑的——盛放在球里的那一个。”

“这是魔法部的决定，我无权干涉。”邓布利多凝视着他，“你说的对，塞尔吉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更愿意相信唯一。但难道卡尔维诺就不同了吗，某种程度而言，你们相信的也是唯一。”

“你错了，邓布利多。”塞尔吉奥咬着雪茄重新坐回沙发，“卡尔维诺并不‘相信唯一’。我们只是‘接受既定’。”

“17年前的一个冬天，西比尔对着纷扬的雪花和我说出了一句预言。当时我并不在意，只觉得那是她又一句胡言乱语。”

塞尔吉奥的动作一顿。

邓布利多继续说了下去：“她说——‘震荡山谷的孩子能熄灭燃烧的烈火，从黑暗君主的权杖里解开人间之神的枷锁’。”

塞尔吉奥克制地呼吸着，就像在按捺什么似的。就好像这句预言如同淬毒匕首一样刺进他的心脏，让他浑身都痛得颤抖。

邓布利多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而是残酷地继续了下去：“夜骐展开死亡的翅膀，将她带回……”

“——将她带回命线的归处。一切终了时，黑天鹅会为她起舞。”塞尔吉奥轻声说。

“没错，我们都对这非常熟悉了，塞尔吉奥。对比于哈利的那个，这个预言更加晦涩。我花了很多时间试图勘破它。曾经我以为，这是在预示奥黛丽会帮助哈利战胜黑魔王，但现在的情况，让我有了一个更糟糕的猜测——塞尔吉奥，‘darklord’也许并不是指伏地魔，哈利的能力也未必强大到能被称之为‘god’。”

“……不。”塞尔吉奥嗓音干涩，“别说出来！”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着他，将一封信推到了他眼前。

在雪白信纸上，塞尔吉奥看到了熟悉的意式倾斜字体。他一目十行地扫下去，这显然是一封写给“笔友”但尚未完成的普通信件，却在最末端用生僻的字符混乱地写了一句话。

字迹凌乱，不复隽秀，看得出当时情况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