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不会弹钢琴,但她会弹竖琴。可惜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就很少弹了,怕会触景生情。
因为,教她弹琴的就是查理斯。
据可靠消息(塞尔吉奥友情提供),当年身为国际巫师联合会黑魔法生物保护司办公室实习生的查理斯,就是靠一曲优美活泼的竖琴曲赢得了她母亲的芳心。那是1970年的春天,查理斯奉命将墨西拿海峡最后两只塞壬护送前往那不勒斯时,在和地头蛇卡尔维诺一族交涉时遇到了莫妮卡。
彼时,年仅十七岁的查理斯对二十岁的莫妮卡一见钟情。在顺利将两只塞壬安顿好后,圆月之下,查理斯坐在莫妮卡窗台下弹琴。
女妖岛四面环海,两只年幼的塞壬出来乍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巡视领地。她们把周围的邻居挨个问候了一遍时就听见了琴声,情不自禁开始唱起歌来。海生魔法生物通常在月圆夜魔力最强,塞壬的歌声混合着竖琴声,效果比哈默尔恩魔笛手的笛音更可怕,几乎大半个岛的居民都被蛊惑了,一个个双眼无神地往海里跳。
除了莫妮卡。
她打晕了弹琴的查理斯,然后通知族亲开始下海捞人。
因为发现的及时,再加上两只塞壬尚且年幼没有繁殖的欲.望,并没有损失任何一名男性。最严重的不过是一些人灌多了海水有些腹泻,喝几口魔药就好了。
当时只有九岁的塞尔吉奥对这件事印象非常深。早在白天,他就注意到登岛的人群里有一个眼冒蓝光的家伙盯着莫妮卡不放,果然!果然,一入夜,这个狡诈的英国人就跑到他姐姐窗户下弹琴,分明是想向那个哈默尔恩的德国佬学习,拐跑他的姐姐!
莫妮卡还兴致勃勃地趴到窗前去听!
盖亚啊,梅林啊,她难道看不出那个男的眼里都饥渴得冒蓝光了吗!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莫妮卡跳下窗户,一个昏厥咒击倒了英国人,还笑咪咪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童年噩梦。
当然,这种求爱不成反挨揍的故事查理斯是绝对不会告诉奥黛丽的。而塞尔吉奥一向对揭他父亲的短颇有兴致,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好一通乱说,大肆宣扬了查理斯不堪回首的青年时光,顺便赞扬了一番姐姐的明智。
“莫妮卡没有在一开始就答应这家伙的求婚是对的,”塞尔吉奥肯定地说,“你爸当时根本就不靠谱,又傻又呆,我都看不下去。哎,可是比起现在这种虚伪的假正经嘴脸,我还是很怀念当时一脸呆样的查尔的,多可爱,多好骗啊。奥蒂,你以后如果遇上这种男人,一定不要放过。”
奥黛丽那个时候才五六岁,根本不懂舅舅在嘀嘀咕咕什么,只知道对着窗户外面冒出两个脑袋的塞壬,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缺牙的笑,还时不时因为塞壬漂亮的鱼尾巴拍手叫好。
“非常不错!”布鲁斯鼓掌,结束一曲弹奏的迪克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有点得意的笑。
“这是什么曲子?”奥黛丽问。
回答的她是从刚才起表情就很欣慰的墨菲老师,她说话轻声细语的,但鼓掌却比谁都用力:“柴可夫斯基四季套曲中的二月,《狂欢节》。”
“您的儿子是个天才,韦恩先生。”墨菲说,“才过去了三天,他就已经能流畅地弹奏出三段曲d大调了。”她重复了一遍,有些激动,“仅仅三天。”
布鲁斯闻言微笑,大概没有哪个家长会不喜欢别人恭维自家孩子的话,更何况迪克确实配得上“天才”这个词:“他能弹下来也离不开您的教导,您是个好老师,对吗?”
迪克点头:“墨菲老师很好。”
“真是年少有为。”布鲁斯感慨,“像您这么大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干嘛呢。”
阿尔弗雷德微笑地和奥黛丽对视一眼,奥黛丽已经能领悟到管家眼中的深意了。她怕自己表情管理失败,赶紧退一步偏过头假装撩头发。
想了想成为蝙蝠侠之前布鲁斯的履历,有点心酸,又有一点想笑。
——布鲁斯二十一岁的时候已经获得了犯罪学、法学、计算机、化学、工程学学位,在取得了这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后,他开始了以捡垃圾为生的流浪生活。从欧洲一路辗转到亚洲。
她想了想,如果自己还留在原来的世界里的话,那么在四年后的今天,她又会做什么事,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救世主和伏地魔的战争还没结束,那她就不回英国。她会带着仙蒂一起周游世界,就像很多年前父亲带她做的那样。只不过当年父亲只带着她在欧洲、北非和中亚转了转,现在她还想去更多的地方。
比如古一建立在喜马拉雅山巅的法师学校,比如布鲁斯流浪过的非洲小国,比如迪克的父母曾巡演过的拉美城市。
再比如,安娜·茱莉亚·多·贝克托和沃尔特·贝克托的故乡。
——加拿大,耶洛奈夫。
“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酒馆里的女歌手慵懒地唱着歌,一个黑色长卷发的女孩坐在靠窗的角落打电话,她声音是很好听的女中音,略微有点哑,轻声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唱歌,“阿弗昨天说你又出去偷偷出去夜巡了?还是开摩托?”
她一腿弯曲搭在高脚凳的脚架上,另一条腿触碰到地面,被紧身裤包裹的小腿弧度非常漂亮,却无人欣赏。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这个窗角,好像这里不是坐着个人,而是摆着个难看的盆栽似的。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还是觉得身体最重要。坏蛋是抓不完的,你没必要为那些家伙赔上一条腿。而且你想一想,如果你真的瘸了,你就再也追不上那些脚底抹油的家伙了。想想那些没人性的小报会怎么胡说八道?——震惊!昔日哥谭阴影已成昨日黄花,瘸腿趔趄英明不在!”
“外骨骼?外骨骼也代替不了你的真骨头!哦,我当然是支持你的,老板……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温克斯公司,不然我肯定会给你买十几箱的生骨灵做备用。不,这不是嘲讽,这是我发自肺腑的遗憾。不过说真的,我觉得你应该听阿弗的话。他一向比你更爱惜你的身体。”
“还有,为什么从刚才起我们就一直用希腊语交谈?什么?迪克就在你旁边?好吧,他连拉丁语都还没学明白呢,当然听不懂希腊语。”女孩嘲笑了一声,“现在你可以在家里大声用希腊语和阿尔弗雷德商讨怎么对付银行抢劫犯的计策了。”
“对了,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号码给斯塔克了?没有吗?今早我下飞机的时候看到他居然给我发信息,他以为我是你的——”
酒馆正在播放棒球赛的频道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在一片嘘声中,正在打电话的女孩转头。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蓝绿色的眼睛,正是奥黛丽。她拿着电话,盯着吧台上方比脑袋大不了多少的电视屏幕,
屏幕上金发碧眼的女主播语气沉重:“……今日下午十三点零七分,知名军火商人、慈善家、发明家,亿万富豪安东尼·斯塔克先生于阿富汗遭到爆.炸袭击,加害者疑似当地恐.怖.组.织成员。护送斯塔克前往武器测点的三位军人全部牺牲……斯塔克先生下落不明,疑似身亡。”
“……贴身保镖。”奥黛丽有点震惊,“你看到新闻了吗,b,女主播说斯塔克在阿富汗失踪了。”
“我刚刚看到。”布鲁斯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冷冰冰的,“我警告过他要小心周围的,以蝙蝠侠的名义。可他不仅黑进我的系统,还给我投放了病毒,让我少管闲事。”
奥黛丽:“……”
她深吸一口气:“你觉得这件事和安有关吗?”
“想要他死的可不止安一个。”布鲁斯说,“我发给你的信息收到了吗?安现在明面上是汉默工业的人事部经理,实则是个雇佣兵。在狂暴风事件后她就从汉默工业辞职了,目前下落不明。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耶洛奈夫——你现在在的这间熊猫酒馆。”
“两天前。”奥黛丽把目光收回来,打量着酒馆里的人,“我问了老板,他说两天前,安找他打听一间画廊的位置。那个画廊在一年前就倒闭了,据说是老板经营不善。可明明他手里就攥着一幅画,有人出大价钱买,可他死也不卖。我怀疑安是想要那幅画。”
“我本该和你一起去的。”布鲁斯声音沉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b。”奥黛丽轻声笑了一下,“无非是,‘如果不是我受伤了,这事还轮不到你’之类的。”
“这很危险,奥黛丽。”布鲁斯严肃地说,“你面对的不是小打小闹的混混,而是心狠手辣的雇佣兵!不管这个安到底是谁,她都不是好人。”
“时刻记住,你的任务是调查出尽可能多的情报,而不是送命。别把自己放在危险之下,别暴露,别张扬,尽可能低调,时刻保护自己。”他此时的口吻又变成蝙蝠侠的了,严厉极了,“只有莽夫才会不做任何准备就直面敌人。”
“收到,老板。”奥黛丽也非常赞同他的观念,无论面对什么情况,生命总是最重要的。她看着正在收小费的女服务员,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出外勤的工资应该比后勤高不少吧?”
“嗯。没有工伤还能加薪。”
“如果有工伤呢?”
“当然是扣钱了。”某资本家理所应当道。
奥黛丽:“……”
她一言难尽地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请照顾好我的仙蒂。”
“放心,我对员工家属的待遇一向优厚。”
喝完最后一口难喝的咖啡,奥黛丽挂断了电话。她看了眼又被调回棒球频道的电视,想到斯塔克在昨夜凌晨发给她的那则短信,沉沉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