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怕惊扰了对面也怕惊扰了梦境,直到远处的光圈越来越大,她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双足发力猛地一蹬,身体绷紧微微前倾,双手一甩,左手持符右手握流星锤,破空前行。
面前的光迅速放大,也以常人难以承受的强度闪现在她面前。安瑶只是微眯了眯眼睛,强行适应了面前的光亮。火,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烈火上炙烤着的人。安瑶身子一顿,正正落在火堆前方。
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她眉头紧蹙,迟疑了一下,再次抬头看向了被火烤成肉串的人。他穿着一袭黑袍,即便是烈火蔓延到了他的腰部,依然可以看到他宽肩窄腰长腿的好身材。他微低着头,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散落下来,遮盖住了他的面容。
安瑶心中的不安更加大,她伸出手,就在即将触碰到他头发的一瞬间,她像是触电一般蜷起了手指,心脏猛地收缩舒张,她甚至可以听到她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几乎是在她愣神的一瞬间,男子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如墨的长发若瀑布般流淌着,隐约可见刀凿斧刻般的面容轮廓。
安瑶心猛地一抽,像是用荆棘制成的利刃戳透了她的心房。与此同时,男子脚下的火像是浇了油,腾地窜了起来,男子无意识地闷哼一声。就是这一声,击溃了安瑶所有的理智。
“迟瑞!”安瑶嘶声裂肺地喊着,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犹如飞蛾扑火。
…………
“啊!”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蜷在安瑶脚边小憩的白果,在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被安瑶一脚毫不留情地踹下了床。
安瑶猛地坐起身来,脚趾疼得发麻都没有让她的神志回笼。她满脑子都是梦境的最后浴火的迟瑞抬头看向她的那一眼,不是平日她见到的温柔体贴,也不是办公室里对其他人的淡漠疏离,更不是法庭上面对对手的自若淡然,那是多么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爱,才能在那种境地之下,拼尽全力眉睫微弯,告诉她,我很好别担心。
“疼!疼!疼!”白果揉着腰,哼哼唧唧地拽着被角重新爬了上来,“你这叫做恩将仇报!”
“白果,我问你……”安瑶大梦初醒一般,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自己的掌心,掌心白皙无一丝一毫的瑕疵,更没有梦中火焰灼烧的痕迹。
白果这才注意到安瑶的状态,被唬了一跳,赶紧应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安瑶缓缓将目光从掌心移开,抬头看向了白果。白果被她认真的目光看得心里发虚,也收起嘻哈的神色,认真地看着安瑶。
“修道之人有没有可能做无意义的梦?”安瑶一字一顿地问道。
白果严阵以待的面容有些龟裂,他忍了忍,才没有直接对着安瑶吐槽。这个问题的难以程度不啻于问一个高校才高八斗的研究生一加一有没有可能等于三。白果再次确认了安瑶此刻是严肃而认真询问他的状态,他挠了挠头,一边心中疯狂吐槽这个问题,一边已经开始思考起来。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气散,也就是你们修道之人所谓的道行尽失。无论你承认与否,古往今来,能够踏上修道这条路的人寥寥,要么是天赋不高,要么是机遇不够。”白果抬了抬爪,止住了想要说话的安瑶,继续道:“二者兼得本就不易,上苍额外给点特权也是合情合理。故而,修道之人的梦无外乎两种,预警和回忆。预警可以让人免于灾难,而回忆可以让人进步,你们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