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诸位安心地坐回去,我昨日就已经接见过那个孩子,她没有恶意,我也希望大家能宽容以对。”
产屋敷耀哉安抚着拔刀而立的剑士们,叹息道:“毕竟她是——”
随着“咔啦”一声,障子门被人推开,微弱的银辉如月光般倾泻进室内。
“阿蝉。”
他的话音终于落下,如同温柔春夜里忽然落下的惊雷。
仿佛有神明伸出恶作剧的手指,按住正在走动的时针,将时间暂停。
霎时间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看向门口,和室里落针可闻。
你一开门就被这阵势给吓了一跳,差点重新将门给关上,好不容易才止住逃跑的冲动,尴尬地对他们笑了笑,以示善意。
这些人好多都很面熟,你对他们还残留着些许印象,或许是以前关系比较好的同伴。
“开玩笑的吧?”
不死川实弥用他微微颤抖的声线打破死寂,他的瞳孔微缩,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你,压抑着几欲吞没理智的强烈情绪,哑声道:“不可能,不可能是阿蝉!她早就牺牲了,不可能是阿蝉!”
“她不可能会变成鬼!”
嘶喊出声的那一刻,他双眼充血,额跳青筋,神情近乎狰狞。
另一边的炼狱杏寿郎,此时也从震惊失语中回过神,同样难以置信,略有些急促地说:“我确定当时阿蝉已经死亡,并和另外三名剑士一起将她埋葬——”
“墓穴是空的。”
产屋敷耀哉心平气和地回应道,并让辉利哉将隐部近些天来收集到的资料分发下去,以便诸位剑士了解情况。
直直盯着你的好几道视线这才移开,那些情绪激烈的视线如阳光般灼烧着你的皮肤,以至于你一时间僵在门口没敢动弹,直到现在才终于松了口气,正式踏进屋子关上门。
你本来想挨着比较信赖的产屋敷耀哉坐,那样会稍微让你有安全感一些,或许是本能天性,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你不想靠近那些曾经的同伴们。
明明昨天并不觉得很为难或者恐惧,现在一见面却开始慌张和胆怯起来,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面对严厉的家长。
但毕竟身为鬼,要当着这么多的柱的面,坐在鬼杀队主公的旁边……
你的情商及时制止了你的想法,最后还是选择留在门口,这个位置挺好,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方便逃跑。
来这里之前的决心和勇气,就像气球里的空气一样,脆弱的外壁一旦被戳破,就呼呼地泄了个干净。
从那些人身上传递来的深沉情绪,堆积成澎湃巨浪,你能感受到那击碎岩壁的力度,站在悬崖边上忐忑难安。
这是你第一次面对那么复杂又猛烈的感情,从他们的气势,从他们的言语表情,从他们死死盯着你的目光中源源不断地朝你拍来。
你硬着头皮拘谨地站在门口,尽力收敛身上的鬼气,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罪犯。
啊,这么一想倒也没错,毕竟你是鬼,就算没做过坏事,或许在他们看来你的存在本来就是罪过。
刚才那两个经常出现在记忆碎片里男人,说的话都充满着否定意味,似乎比起你变成鬼重新出现,他们更愿意相信你早已死去。
这么一想,你原本期待与故人相遇的心情,就像是被淋了一盆冰水,有些意冷。
于是你挑起一缕头发用手指缠弄,让自己分心不去在意。
还是待在胧华屋更幸福。
那些柔弱又娇嫩的生命,对你亲切友好,非常关照,一起唱歌跳舞吹泡泡的时候,真的很快乐啊。
所以你才得离开,不能给她们带来麻烦。
“原来如此。”
凭借微微从纸面凸起的墨痕,摸索出情报内容的悲鸣屿行冥,双眼安静地淌着泪水,朝你的位置看去。
他不愿相信弟子变成了鬼,却又难以质疑主公,于是深深呼吸,念诵经文让自己先平复心情。
“……”
不死川实弥紧紧攥着纸张,半晌后揉作一团砸到地上,满腔怒火无处倾泻。
已经阅读完毕的炼狱杏寿郎,吐出一口浊气,提炼出关键信息总结道:“这么看来,阿蝉是在死亡后非自愿转化为鬼。”
“但是根据情报只能判断出她在吉原生活时没吃过人,在此之前尚未可知。”
比起大部分同僚,他显得更为冷静理智。
蛇柱伊黑小芭内则充满恶意地说:“我才不信会有不吃人的鬼,总之就算曾经是立下不少功劳的队员,变成鬼后也得按规矩处理。”
这句话一出口,马上就有反驳的声音响起。
“怎么可以这么说,祢豆子不是已经证明存在保护人类的鬼了吗?而且她是阿蝉啊!”
甘露寺蜜璃大声喊道:“阿蝉还和我们一起吃过饭,聊过天,伊黑先生怎么可以对同伴这么冷酷!”
被她激动地一番控诉后,伊黑小芭内顿时收了原本打算落井下石的声音,没再吭声,但看他的模样仍旧还是对你抱有敌意。
“我想起来了。”
一直以来都没有参与进来的霞柱,这时候忽然开口。
他是众柱里面最为平静的一个,语调淡淡地说:“我在三个月前和她交过战,那时候她的血鬼术很弱,身上也没有恶鬼的腥臭。”
“气味干净,和以前遇见的,才诞生不久还没来得及吃人的鬼相似。”
“很遗憾,当时被她跳河逃掉,大概就是在那时候逃进吉原。”
甘露寺蜜璃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感到后怕,哽咽着说:“不要在这件事上面遗憾啊!能逃掉真好……这应该能证明阿蝉真的没有吃过——”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捂嘴惊呼出声,因为看到不死川实弥正抽刀砍向你的脖颈。
你反应迅速地后仰下腰,躲过刀锋,下一刻立马滚向旁边,避开斜上而来的又一次劈斩。
在被其他人制止前,你们就已经极快地过了好些招。
不知为何,你似乎总能预判到对方的攻势,躲起来相当得心应手,仿佛练习过无数次成了本能反应一样。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难缠。”
不死川实弥咬牙切齿地主动停手,被其他几名柱联手压了回去。
这时候甘露寺蜜璃再也忍不住了,她立刻跑到你身前,展开双臂将你护在身后,鼓起勇气对不死川实弥指责道:“她是阿蝉呀,你们以前不是同门么?阿蝉一直都叫你师兄,你怎么舍得杀她!”
甘露寺蜜璃的质问,让不死川实弥忽然怔住,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和记忆中另一道声音重叠,在他的耳边回响——
“你怎么能杀了妈妈,你这个杀人魔!”
年幼的弟弟抱着母亲的尸体对他大喊,神情悲痛憎恨。
“……还能怎么办?那你告诉我到底还能怎么办啊!”
不死川实弥从恍惚中回过神,哑声低吼,几滴鲜血从他紧握的掌心滑落。
“鬼可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吃掉,丑陋可恨得令人作呕——”
“正因为她是阿蝉,我才更加不能接受!”
他的情绪很激动,布满伤疤的胸膛剧烈起伏,虽然模样凶戾,但他却并没有再次拔刀。
你站在维护着你的粉绿发色女孩身后,看他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刚这个人出招狠厉果决,看似充满杀机,却连你的皮肤都没能擦破。
不仅仅是因为你躲避及时,皮糙肉厚,还因为他始终留了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