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帝周边的皇子、公主与大着孕肚的妃嫔们,心想这御前超品卫太医的功劳倒也真是大,怪不得前些日子有个什么崔婕妤,肚子疼,宁趴着榻上熬,也要等着他深夜进宫诊脉。
这般想着,然后便见底下一层的亭台上,顺安侯卫衍正的夫人毕氏与大儿媳妇葛青。婆媳俩正俯首看着怀里的襁褓,脸上笑意盈盈的,那婴孩也不知晓怎的,恁个吸引注视,把婆媳俩看得俨然置身赛舟之外。旁边蹲三个小公子,亦探头探脑、不时地逗笑连连。
这京中多少王公贵族,各房子嗣只怕不能够更攀蟾折桂、更胜一筹,便不说这宫里的了,就自己女儿广阳公主尚的齐国公府,兄弟三房的儿子,个比个的争着出挑,他顺安侯府倒是很小家庭热闹啊。
傅太后就冲太监张兴才努了下嘴。
张太监得令,走下去对毕氏耳语了几句。
毕氏紧忙带着葛青上到二层来,婆媳恭恭敬敬行跪礼:“臣妇请太后娘娘安,太后千岁千千岁!”
毕氏怀里搂着襁褓,那樱粉色的襁褓,缠枝莲花八字吉祥绸缎,包得团团实实,缎面花纹真个娇矜讲究。里头是白色柔软的棉褥,伸出一只娇嫩的小手儿,胖胖的指头,初雪一样肌肤。
傅太后瞥了眼,倒又见卫谨的夫人葛青,这卫谨在南方修河道吧,好些个月在外了,夫人倒是莫名出挑起来。生闺女莫非真养母亲么?
悠悠拭着茶盏:“听说前些月顺安侯府上得了小千金,忙得把尿布都挂到了卫衍正的笏板上,可有此事?”
旁边宫女太监抿嘴笑起,毕氏的风评是很厉害的,卫太医被收拾得无人不晓,听说每月的俸禄还没摸着就尽数落进毕氏的口袋里,卫太医只能趁着给宫里诊脉时蹭点儿小打赏。
毕氏自然是不记得了,她记那老头子干啥来,她这阵子根本不关注老头的死活。心也猜不透为何太后娘娘找自己说话,毕竟盛京城中国公府好几个,怎也轮不上自己的区区侯爷府。
连忙应道:“回太后娘娘,朝中之事夫君少有在家谈及,臣妇竟不知晓。若然如此,可真是大罪过了。”
她妇人却很知道说话,要知道卫衍正御前超品,那是专专只给大内看病问诊的太医,宫闱秘闻知之不会少。她轻描淡写一句“夫君少有在家谈及朝中事”,给丈夫人品顿时加分,叫人听去了心里舒坦。
傅太后听说卫府夫人是个大嘴巴子,瞧着这妇人大方厚沉的,总归实在。她语气松快不少,便导入正题道:“还听说有人叫你抱小儿到我跟前赐名,你竟一口推攮了,怎么,是哀家起个名儿不配?”
毕氏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之前打牌的话被传到宫里了。却也不足为奇,原本御史们的耳目便是京城遍布,好在自己也没说甚不对的。
连忙恭敬行揖道:“非也,太后娘娘万金之躯,偌大后宫,一馈十起,吾等区区臣妇臣女,何德何能敢求太后恩典赐名。”
起初南北诸朝迭代,萧家得大-统天下后,旧朝的许多勋贵旧士族不买账,连先帝尚个公主给他们,他们都仿佛避之不及。因此萧家是很爱护和抬举自己臣下的,为要叫辅佐自己的臣子们不输给那些老旧的士族,为萧家天下做事不憋屈,不谦卑,有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