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禅点点头,又信手弹了一曲《十面埋伏》,曲子堪堪到了高潮,木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
如宴到底顾及赵时宜的名声,并没有带很多人,只带了两个随从,这种事情总归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为了造势,他本想揪住弹琴的小倌暴揍一顿,没想到古琴前坐的人不是小倌,而是司礼监秉笔、九城提督、监察院掌院王之禅。
看到他在这里,如宴之前的疑惑一下子就明了了。怪不得大表姐不愿与自己成亲,也不敢把她钟意的人告诉姑母,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如宴斥退身后的侍从,转身关上木门,竭力忽略掉坐在一旁的王之禅,把目光投向赵时宜,开口道:“大表姐,今天的事情还宣扬出去吗?”
如宴无论才华还是能力在同龄人当中都是皎皎者,但他再老成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事关王之禅,必须慎之又慎。
赵时宜捏捏太阳穴,说道:“我现在乱的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先回府吧,待我有了打算再告知于你。”
如宴偷偷看了一眼面若冰霜的王之禅,又看了一眼满面愁容的大表姐,心道这两人定是在闹情绪,自己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妥当。于是跟赵时宜道了别,走出房间。
一关上门,就对门口的两个随从耳提面命道:“今日的事,你们若是敢泄露出半句,我就将你们发卖了。”
随从顺从的点点头,只是心中疑窦丛生,六公子这主意也变得太快了一些,进清风楼之前还吩咐要他们回府以后大肆宣扬表小姐做的荒唐事,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竟又改了主意。
赵时宜思忖片刻,想是豁出去了一般,对王之禅道:“纸包不住火,我们的事早晚得让父亲母亲知道。我还是坦白从宽罢!”
说完就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往门外走。坦白从宽这种事需要勇气,必须一鼓作气,若是不立即去做,以后恐怕就又不敢了。
王之禅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坐我的马车回赵府。”
赵时宜点点头,上了他的马车。马车平稳而行,她的心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她道:“父亲会打死我的,母亲也会被我气死的。我,我很害怕。”
她从小就胆子大,如今却是真的犯怯了。今日要做的事情,与她从小所受的教导背道而驰。
她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祖父读书,启蒙书籍是《礼记》,《礼记》中的字字句句都提醒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于理不合,于赵家不合,于名声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