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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会唐话的番突人见安然抄手坐在一边,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演奏,便把安然拉起来,指了指丢在地上的笛子和铜钹,质问道:“你,怎么偷懒?!”

笛子是张笛子的,铜钹是杨胡茄的。安然一样都不会,可是这个时候,安然不敢说不会,他要是说不会,铁定会被暴力扔回圈禁唐人苦力的栅栏里去,会被视为一无用处的苦力,这可不是安然自告奋勇的初衷。

安然只得拿起铜钹来敲。好在安然乐感很强,虽然完全没有击钹的技巧,但还能合着节奏,一下一下敲击,安然能敲到鼓点上,在乐曲中钹音不并显得突兀,哄哄这些不懂乐器的番突蛮子,倒是轻松过关。

番突人在管弦丝弦伴奏下,胡旋舞跳得很开心。安然敲着钹儿,只要合着节拍就行,就偷空抬眼,四下偷瞧。瞧着瞧着,就觉得舞场里有点不对劲了。

貌似每个火堆边的舞者,跳错了舞步,或踏错了节奏的人,就会离开篝火,颇有些懊恼地坐回一边,在场下看着。如此几轮之后,每个火堆边还在跳舞的就只剩下两三个人。

他们是在斗舞?出了差错的,都被淘汰了?就在安然还不太肯定的时候,有个番突人说了几句话,大家发出一声欣喜的叫喊,那些零星分散在十几个火堆边的跳舞的舞者,就集中到了中间那堆篝火旁边。

有人又在大篝火堆边移来了四五堆小篝火,上千人便围了个大大的圈子,把那帐篷和几堆篝火都重重围在中间。然后刚才剩下的舞者围着五堆篝火再成一个圈子,大家说说笑笑,又重新跳了起来。

安然觉得这些番突人真是不可思议,刚才还唱着悲伤的挽歌,可不一会儿,全族又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等大家舞了一会儿之后,那个会唐话的番突人叫军乐队演奏节奏更加欢快的乐曲。军乐队的乐曲一换,从寻常节奏改为略快节奏。

节奏一加快,大篝堆边的舞者顿时又不断有人跳错出局。等舞者们都跳得十分轻松自如,再没有人出错出局时,那个番突人再次吩咐军乐队加快节奏。乐曲再次加快后,舞者又刷下去一批。如此三次之后,还留在篝火边的舞者只剩下三人了。

这时,舞场上的气氛连安然这种语言不通之人,都感觉到有些紧张凝重了,因为那三个舞者跳得一头大汗,但他们脸上都是一脸又兴奋又期待,又担心又紧张的神色。

不过斗个舞而已,需要这么紧张吗?安然觉得这些人的样子,比自己当初去考花榜时还紧张凝重,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莫不是斗舞斗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奖励?

围着篝火堆的番突人发出一阵阵鼓噪,喊着什么,有个音节重复得最多,叫“倍基”,番突人不断地叫“倍基”、“倍基”。

一直坐在帐篷前观舞的少女,终于站起来,面带娇羞地走到了篝火堆前,跟那三个舞者站成个四角形,显然是要跟那三个舞者一起跳舞。

安然见那少女下场,心头微微一惊。虽然那三个舞者的舞技,在安然眼里不算什么,但对普通人来说,他们表演的胡旋舞已经算是有了相当的难度,跳得也相当好了。看这少女小小年龄,难道也是个胡旋舞高手?

再说,那三个舞者都是从基层,一层一层淘汰上来的,这个少女凭什么空降?再是女孩子,这对比赛也不公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