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应了一声,进屋抓了一把铜钱出来。这小子喜得直笑,连连道谢,“多谢太爷多谢太爷!”原想着是个不得巧的苦差事,上面的爷爷叔叔们才各自推脱,只轮到没个体面活的他来跑腿传话,没想到还能有赏钱,可真是意外之喜。
小子跑去赖升跟前回话,赖升回了句知道了就把这事丢之脑后了,主家那些穷亲戚不是来打秋风,就是来求差事,哪天没个十件八件的。有国公血脉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他们这些奴才秧子跟前求饶讨好?出身比他们高怎么了,现在不还是要对着他们叫爷爷。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被告知下岗失业了,大门口又传来一阵紧密的敲门声。张来福去开门,转身带进来一串的人。
“太爷,是孙家舅爷。”
“给老太爷请安。”孙智打头作了个揖,站在他边上的妇人草草福了福身,就去拉他的袖子,神色不耐。孙智那张板正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别扭地拉了拉袖子,没拉动。
贾代儒把他们的作态收入眼底,瞥了一眼跟着的三个小子,都是两手空空,不像是正经走亲戚的样子,而且他们家刚办完丧事,一般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上门,明显是来寻事的。
暂时没想到平日里来往并不多,一般都是贾瑞自己走动的儿媳娘家上门来有什么事,他面上分毫不露,将孙智他们请入堂屋,一边叫小顺上茶。
孙智闷着头不吭声,袖着手,靛蓝色的夹衣熨烫得极齐整,但领口袖口都已经浆洗得泛白。他媳妇一直朝他使眼色,眼睛斜的几乎要飞出眼眶去,三个小子坐在下首,好像凳子上有钉子,时不时扭一下,别说仪态,简直毫无坐相。亲家公也是出身伯爵府的名门公子,当年也是风度翩翩,谁不赞一声如玉君子,怎么一朝分家,不过两代人,儿子孙子就败落成这样了。
王氏见丈夫死活不愿意开口,自己转头对着贾代儒说道,“太爷,知道您这段时间繁忙,那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我们是来拿回我们妹子嫁妆的。”
“什么?”贾代儒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氏以为他是不想归还,顿时急了,毫不客气地嚷嚷道,“太爷你不会是想吞了我们孙家的嫁妆吧?我们妹子早就去了,如今我那外甥也没了,你还想一个人扣押下我们孙家的财物吗?哎哟黑心烂肺的,怎么有脸呢,这么缺德难道坏了风水,把全家一个接一个都克死了!哎哟我可怜的妹子啊,你倒是年纪轻轻就去了,这还剩着一个能喘气的老不死呢……”
“王氏!”孙智躁得面皮发紫,一边拉她,一边连连作揖致歉,“太爷对不住,王氏嘴上没把门,您别和她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