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严菟坐在病床旁,胸口急促起伏,紧紧皱眉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等呼吸逐渐平缓了,才醒过神来似的松开眉头,羽睫随之颤了一颤。
她抬起紧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面无表情地望着因被手机碎骸刺入扎伤而流血不止的掌心……
严菟转头面向床上闭目不醒的病人,柔声唤道:“洛姐姐,你看……”她张开五指,举到对方跟前,“……我的手受伤了,有点痛,你……能不能帮我吹一吹?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以前那样……不管是她摔倒在路边擦破手心,还是挨了沈母的巴掌,都有沈析洛匆匆赶过来安慰她,然后用哄小朋友语气说着“痛痛飞走”之类幼稚的话。
一旁意识体的沈析洛见到对方那红肿、血痕斑驳的手掌,瞬间心疼极了,她鼻尖一酸,下意识地想伸臂去环抱对方,将对方紧紧拥入怀中细声安抚,然而却依旧扑了个空,最后只能隔着虚空,鼓起脸颊,徒劳地对着那掌心拼命吹气:
不痛不痛,我在这里……你的洛姐姐,一直在你身边……
沈析洛话没说两句,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什么不痛嘛!这碎片都扎进肉里了,一定痛死了……拜托你兔子,别坐在这里发呆了,赶快去找医生给你清理包扎手啊!
“……洛姐姐怎么还不理我?”严菟呢喃,接着失落地收回胳膊,将五指慢慢握起收拢,又蓦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
沈析洛焦心:什么对不起,你在说什么胡话,快点去处理伤口要紧,听到没!
严菟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轻抚了一下床上病人的脸庞,目光中透出疲惫与无奈,又隐含着微不可察的决然:“对不起,洛姐姐……这次要让你失望了,暂时没能帮你找出凶手,不过……请你相信我,再耐心等等我,好吗?”
沈析洛眼眶泛红,不断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兔子,你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累了……我不需要你帮我找什么凶手,我知道那人不是你能对付的,我只想你好好振作起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她一直以为兔子合该是最冷静最镇定的人,可她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对方的冷静仅是外表。
就如眼前这样,严菟依然神色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笑容,然而搁在一旁受伤的手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手紧握成拳,指缝间争先恐后地涌出腥红的血流,指尖每掐入一分,便有几滴鲜血啪嗒掉落在地板上……而手的主人却像失了知觉似的,浑然不知何为疼痛。
沈析洛看得揪心,只能急切在左右徘徊,继而开始产生自责的念头——
能不自责么?是她借着重生的唯一优势,擅自扰乱了兔子的生活,前后两世,兔子皆与她无冤无仇,如果非要仔细清算,那也是她亏欠对方多一些!结果如今,她临死之际还牵连了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