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往日清俊的面庞此刻尽是疲惫,下巴上泛起一层青色的胡茬,头发也经受过挤压,毫无生气的贴在头皮上。
他俨然是刚结束了一趟长途旅行,完全来不及收拾自己。
孟云端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试探性的去拉他的手,顿时觉得仿佛摸到一块儿冰,又冷又干燥,全然没了往日惯有的触感。
无需多问,孟云端也大概能猜出在之前发生过什么。她陪着周淮一步步往医院大门挪去,又一起坐上了车。
只是坐着,汽车并没有发动。
封闭的环境中,四周终于安静下来,可周淮却一直觉得耳畔有嗡鸣声长鸣。他仰起头,后脑勺沉沉的靠在靠枕上。小心翼翼的吸了口气,他拼力掩饰的难过依旧通过无法自抑的泪水暴露出来。
孟云端主动抱住他。
周淮享受着她单方面的温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之后,他的鼻腔里发出细若游丝的一声哀鸣:“云端,她走了。”
后来,孟云端才知道周淮早就有心联系到医院,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只不过一直无法说服自己迈出那一步。直到今日得知目前病危的消息时,他当时正巧下飞机,索性连行李都没有拿,直接就往医院赶。
好在这一次命运对他认了真,没有戏弄他,他赶上了见母亲最后一面,然而却是诀别。
此时此刻的母亲早已说不出话来,弥留之际,她浑浊而湿润的双眼直直的落在周淮的身上,末了拼尽全力调动手臂,抓住了周淮的手。
她的手因病痛的折磨早已枯瘦如柴,一层薄薄的干皮覆在骨头上,莫名给人一种恐怖的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