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一把,稳准狠的握住了这骨瘦如柴的手,“您好生休息,动怒无益您的病,奴婢并没有做您说的那种事情,奴婢兢兢业业服侍您已经十来年,奴婢做什么,您难道还不清楚?”
“也是,也是啊。”左晓月颓然一笑,“扶着我起来。”夕月手忙脚乱的搀扶左晓月,终于左晓月站直了身体,而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是免不了的,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一寸一寸的如血的夕阳。
“到了什么时候?”
“酉时了,夫人。”夕月对答如流,“到云榻边,你休息,奴婢给您准备吃的去,晚膳您想要吃什么?”这么一问,左晓月好像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水米不进有很多时候了,“我想要……想要与王爷一起用膳,这可以吗?可以吗,夕月,你告诉我?”
“今时不同往日——”夕月尴尬而又狼狈的躲避了一下那剪剪双眸,“您与奴婢在这里已经不是昔年的光景,想要与王爷共进晚餐,那是没有可能的。”
“也是,也是啊,我还奢望这个做什么,不拘什么,只要是可以果腹,您弄过来就是,只是一点,你莫要走远了,我等会儿找你又是遍寻不获,仔细你的皮。”这么一来,夕月只能点头哈腰。
“没有的事,您放心就好,奴婢时常在您身旁的。”其实不然,她寸步不离,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现在人人都知道左晓月快不中用了,在左晓月死的时候,身旁总应该有个知疼知热的人啊。
夕月并不敢耽误,到了小厨房。这边忙忙碌碌,厨子们将可口的菜品一样一样拣选出来部分,放在了一个盘子里面,让夕月这边送过来。夕月到了屋子里面,暮色已经一寸一寸的笼罩了下来,天兵的夕阳也是消失来一个一干二净。
宫灯缥缈,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这边,刚刚进入屋子,已经是掌灯时分,屋子里面红彤彤的,绢纱的灯罩,将朦胧的光晕照耀出来,落在了左晓月的身上。
夕月大惊,将手上的餐盘放好了以后,立即到了左晓月的身旁,“已经这个时候了,您如何又是折腾自己,您好生休息啊,夫人。”她发现,左晓月对着一面菱花镜化妆。
左手刚刚将一枚金步摇别入了云鬓,右手握着龙纹玉掌梳,就那样轻舒轩举的在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旁边的桌上,打开的梳妆盒中,有各色金碧辉煌的东西,将那一股色彩斑斓的光晕落在了那瓷白的脸上。
“夕月,你看,我还是当年初嫁模样吗?”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现在,她哪里还是当年那美丽的样子,现在的左晓月整个人已经瘦削了下来,眼角眉梢让岁月增添了不少的刻痕,胸脯一马平川,就连引以为傲的双手也是没有了一点丰腴……
看到这里,夕月的心好像是让刺儿给扎了一下一样,“您自然是当年的模样。”
“是啊,只是情怀不似旧家时,”她孤芳自赏了会儿,转过头,夕月这才看到,那张脸上早已经涂脂抹粉过了,因为浓郁变得诡谲,她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脸,以前那姣好的面容呢,让岁月给吞噬掉了吗?
还是……
不,不,她慌乱的转移了一下目光,这细微的一个动作,已经落入了左晓月的眼睛,病人总是敏感的,她恶狠狠的,掷地有声的呵责一句——“既然我与以前一般无二,缘何你与王爷总是不愿意看我,大概是因为我早已经面目全非,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