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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倒灌鼻腔的辛辣感得到缓解,季心心一把揩拭脸上的水珠,朝四周看去,诺大的园子里空无一人。

是了,既然知道要做坏事,定是提前把人引开,方才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将她推下去,那踏空坠落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如若不是自己会水,此刻怕是早已魂飞故里。

季心心缓缓游至水边,欲撑力上岸,方意识到衣裳尽湿,不宜见人,古人规矩大过天,若是不小心被有心人看到,名声尽毁。注意到不远处有座用山石堆砌的假山,可做临时遮蔽地,她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快步朝那处走去。

这假山极大,山石间的缝隙恰巧能隐藏一人,季心心钻了进去,最终在一处空隙间藏身。她折叠身子靠在山石上,荫蔽石头清凉刺骨,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水珠也从周身蹦洒出来。

——这般模样是万万不能出去的,只能静待衣裳微干才可。

山石间不见天日,只有微缝中透进一丝光亮,季心心双手抱膝,将头埋进膝间,脑中浮现坠感和湖水里晃荡密集的嗖嗖声,仿若再现,倏得手臂上小米粒层层叠起。

寒意直达四肢百骸,如坠冰窖,不知怎地就红了眼眶,泛着雾蒙蒙的水汽,一时分不清是由于眼里进水还是要哭似的。

她来大启三年,自以为从未得罪过什么人,不知是谁要痛下惨手,至她于死地,想来连皇后娘娘的懿旨也都是幌子。她来永安不过两月,接触的也只有学子们,与那些学子虽然不算亲厚,但也不至于这般害她,都是些年龄相仿的姑娘们,她不愿相信与她们有关。

一股想法陡然涌上心头,除了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上次他拂袖而去的场面还记忆犹新,难道是觉得曾经的过往不堪入目妨碍了他吗,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麻烦。

只是这一次她没死,那是否还有下一次呢?不知何时才能罢休,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季心心只觉如一团乱麻,头都要炸裂开来。

去找他问清楚!

大脑在不断告诉自己,让她去问个明白,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清楚不是吗?从前种种是她的错,问清后诚恳道歉,躺平任嘲。

暮色降临,山石间唯一的光亮也被吞噬,季心心探出头,发现周围无人便钻了出来。凶案地的湖水恢复一片静谧安详,似乎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月光倒影在粼粼河面上,发出银亮色的光芒,点缀着星星碎碎的点点。

季心心独自走在空无人烟的小路上,两旁沙沙靡靡的树叶声添了几分诡异,她搂了搂双臂快速走出这里。

学舍里,林听正在案桌上作画,听到门口作响,发现是舍友回来了,忙的站起身来问道:“你去哪里了?方才大家都在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