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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角虚名,干系着万千生民,她亦卷挟其□□沉沦。

安止侧头不动声色地看乐则柔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笑说:“六皇子那里,是福是祸不一定。这回正好也能看看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倘若他真的属意六皇子,必然能给他一个好立场。”

他轻松一笑,“现在主和还早了一点,皇帝也没明说,毕竟是分割土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等一等,等时机差不多了,让六皇子表态也不迟。”

兰草透雕的炕桌上,罩纱灯氤氲着柔和的光,映在乐则柔眼里温暖又空茫,像世间事,大多虚幻不可知。

半晌,她问:“你也觉得皇帝一定主和了吗?”

安止没直接回答她,“江北现在是逸王和陈拙两人做主,当年老定国公去世,谁都知道里面有问题,当时党夏入侵,陈拙为了大局捏着鼻子认了。

定国公府三代人的深仇,皇帝清楚陈拙的态度,他不会造反,但是逸王造反,他不一定会阻拦。

所以即使主战,打下来江北也都是逸王的。

况且现在江南七个葫芦八个瓢,难民的事情压着压着就会变成民乱,焦头烂额。就算皇帝想主战也左支右绌。

而主和,趁现在还能牵制陈拙,将漠北军撤回江南,暂且压住民乱。把江北留给逸王和党夏,日后两边无论谁输谁赢,都能留出时间让江南修养生息。

逸王和党夏未必能很快分出胜负,但苏湖熟天下足,只要江南缓过来这口气,人丁孳生,未尝不能收回江北。”

简而言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帝想让逸王和党夏打,最好两败俱伤,拖延一段时日,江南捡漏。

“所以,皇帝要在江北形势不错且无需江南供应粮草的情况下尽快主和。”乐则柔仔细听完,眉头越皱越紧,转过头对安止慢慢地说:“他最怕的是江北连胜,形势脱出掌控。他不是用陈拙打党夏人,而是用党夏人牵制陈拙和逸王。”

安止说是,探手揉开她的眉心,将几缕碎发别在她耳后。

乐则柔依然有疑惑,她拄着下巴问:“要是党夏人赢了呢?”

“主和,将江北让出一大块儿地方,江南可以休养生息是不错,但是党夏也可以厉兵秣马。

如今逸王和陈拙两股兵力拧在一起尚且相形见绌,将漠北军撤回来,党夏大可以撕毁协议打逸王,到时候江南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