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乐则柔冷笑出声,打断她的话,“现在还墨守成规,无非是因为朝廷中人都是受益者。他们读书人不用交税,白享佃农的收成,还能凭职务之便收受商人贿赂,自然乐得如此。”
“物不平则鸣。凭什么读书人就能免去赋税?凭什么工匠商人合该低人一等?”
“想解决民乱天下太平,该先变革税法,扔掉狗屁的重农抑商。如此一来,田土可分,世家不再,这世道全凭本事而非出身说话。”
豆绿从没听过这样的道理,激动得脸色微微发红,恨不得立刻就打破重农抑商,她兴奋地问:“七姑,我们该怎么做?”
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乐则柔从几近迷醉的状态中骤然清醒。
怎么做?
她是这套制度的受害者,她是女人,不能为官,她是商人,地位不如官,处处看人脸色。
她幼时曾无数次畅想日后要让士农工商平起平坐。
可她生为乐家女,是未来的家主,她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家族扶持,所做的一切都要考虑家族利益。
而改变士农工商,无疑是背叛家族。
乐则柔捧起茶盏呷着,自嘲地想,最近真是憋闷得厉害,藏了许久的话竟然都吐露出来。
豆绿的目光热切,让她不敢直视,只能借喝茶掩饰自己的心虚,含糊道:“这些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先打完党夏再说吧。”
豆绿啊了一声,神色明显有些失望,乐则柔不敢再看,连忙清清嗓子转移话题。
“这些天你和六巧她们兵刃带好,警醒着些。”
豆绿心中大惊,顾不得远在天边的士农工商了,沉声应是,脑子里飞快想着最近谁可能对七姑动手。
“别想了,许是我多心,你们也不用绷太紧。”
话音未落,两人都笑了。无他,乐则柔不说“多心”这句话还好,每次一说,必有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