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用命给她铺出一条路,乐则柔不能毁掉,不能两败俱伤。
怒火与恨意忍成了毒,她仍然唾面自干,卑躬屈膝。
太夫人对她如何,老太爷态度怎样,她都可以忍——又不是会死人的大事儿,脸皮和尊严算什么。
她想老太爷都七十多了,来日方长,她忍又何妨。
“可是您不让我当乐家好女儿,您要我去死。”乐则柔看着强压怒火的老太爷,笑道:“蝼蚁尚且偷生,您断了我的生路,就谁都活不得。
我其实不明白,这些年我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一步不敢走错,自问也不比同辈哪个兄弟差。”
她真心实意地问:“为什么您非要除掉我呢?别说是为了三伯父,人死账烂,三伯母已经去了,织云那点儿破事儿我不在乎。”
“为什么?”
老太爷对上她诚恳求问的目光,摇头哑然失笑。
他起身捧着茶盏慢悠悠地踱步,棉布袍子下摆一晃一晃,有些滑稽。
“你确实不比哪个兄弟差,从小就聪明,手里的事情从没办砸过。即使曾被沉塘,差点儿被淹死,也对太夫人恭恭敬敬毫无怨怼。
狠心,圆滑,聪明,谨慎,这些都是家主难得的品质,你样样做得到。”
她似乎天生就是为权力生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老辣手段和坚忍心地,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乐则柔听了这话更加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杀了她。
老太爷咂咂嘴,话锋一转,无限感慨地说:“可你太能忍了。”
“连被沉塘,被下毒,你都能说放过去就放过去。你忍耐,为了权力什么都能忍,为了扶六皇子上位,你甚至委身于一个太监。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舍弃的。”
“除了野心,什么都没有,你又没有子嗣,乐家沉浮就在你一念间。我怎么可能放心将乐家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