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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费心思将“士”打压下去,不如提拔农工商三行。倘若官员与平头百姓无异,世家便不能操控朝政。”

“不行。”正康帝打断了他的话,略显失望摇头道:“士农工商不是一天两天,千百年的规矩说变就变,不成体统。”

其实高隐何尝不是这样想——“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少年焚膏继晷寒窗苦读,即使后来落拓潦倒也是以书画为生,不肯让人看低。

而今老了老了,竟要为满身铜臭的商人……

他想起来之前乐则柔与他说的话,心里越发酸涩,沉默下来默默低头饮酒。

乐则柔明白高隐那点儿清高心思,今天高隐出现在正康帝眼前就算任务完成,她一笑接过话茬儿,道:“千百年的规矩,盘古开天地的时候没这条规矩,既然规矩是人定的,就能由人来改。”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世家势大不假,但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足江南百姓十一之数。

与其和世家周旋,不如安定江南百姓的心思。何况他们就是为了讨一条活路而已,没有世家那么大胃口。

左右今日酒肴佳美,陛下不妨听我说说。”

当今炙手可热的一流世家当家人,竟然说出这种话,还一脸坦荡,在座的人神色各异,连安止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正康帝颇为好奇她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向后一靠,边饮酒边听她说。

“改赋税,兴工商。先说前者,前者对应的是农,改的是人丁税。”

国库税收主要来自两处,一是人丁税,按户籍人口征税。一是田亩税,按土地多寡征税。这是沿用千百年的规矩。

“譬如这家有十人,仅一亩田,要交十个人的人丁税和一亩的田税。可是陛下,真正能生银子的是土地,而不是人。

有功名的人家,人口少故而人丁税少,即使土地多,凭借各种优免和官官相护也不必交许多田税。

无地少地的农民,再赤贫也要纳丁税,一亩田撑不住十口人的税赋,很多人不堪重负,就此逃匿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