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与安公公这一番红脸白脸着实精彩,竟连皇帝的反应都能提前预料,准备对策,高某也算大开眼界了。”
今天这局从踏入这道门开始,正康帝已经输了。
他见到高隐和乐则柔一起出现,会更信安止这个“自己人”,而安止一次次递话柄给乐则柔,正话反话利弊详谈,正康帝不信都难。
这番配合默契环环相扣,高隐意犹未尽地抚须感叹。
乐则柔却没做声。高隐看过去,只见她站在窗边,怔怔垂眸对着杯中残酒出神。
他认识乐则柔八年了,从未见过她这副丧气,失了魂似的样子,不由噤声。
“我没和安止说过这件事。”她淡淡地说。
安止如此配合,事先竟不知情?高隐心下大惊,飞快盘算着。
半晌,乐则柔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偏头对高隐笑笑,自嘲似的说了一句,“高先生,有时候我真挺羡慕您的。”
高隐怔了一下,没等他细想其中深意,乐则柔嘴角已经挂好了三分笑,一如平常,似乎刚才的失态只是他眼花错觉。
她一口饮尽残酒,道:“今日废这么多口舌,也不知道咱们这位皇帝能听进去几分。”
此时街上来来往往各色人声喧哗,疲于生计的杂货摊夫妇堂堂正正彼此擦拭额头的汗,不知道富丽堂皇楼阁里有达官贵人在羡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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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则柔的口舌显然没白费,正康帝听进去了,但只听了一半。
第二天他秘诏冯子清进宫,议事两个多时辰,冯子清赶在宫门落钥之前才出来。
隔日大朝会冯子清上书,奏请取消丁税,并入田亩。史称“摊丁入亩”的浩荡变法就此掀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