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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成不禁皱眉,眉心显出深深三道竖纹,沉声道:“真要是成了呢?这个口子一旦撕开,就不是想弥合便能能轻易弥合的。减税容易,加税易激起民变。

况且人心不足,我们退让一步,皇帝这一回吃到甜头,下一回就是得寸进尺,说不定要做什么。”

乐则柔轻松道,“真要是成了,不过是多交几两银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皇帝真能促成此事,也算他本事,以后要重新估量他。

拿摊丁入亩试探便试探了,总比卧薪尝胆日后出个大麻烦好。”

见乐成翕动嘴唇想说什么,她一摆手,“我知您顾虑什么,但同为世家是一回事儿,斗得你死我活也是真的。

咱们一家早就与皇帝绑在一起了,皇帝能硬气些,只要不出格,便对咱们家利大于弊。”

她抿了口茶,又一笑,道:“左右皇帝军权都放出去了,想来没有格好出。”

乐成兀自沉思不语,乐则柔也不急,慢慢转着茶盏,对着窗外黯淡天色听雨。

过了许久,乐成字斟句酌地问:“则柔,你究竟要做什么?”

想试探皇帝转移朝野视线,有的是办法,她却偏要用一出麻烦危险的摊丁入亩。

乐成想到老太爷对乐则柔的考语——心性坚忍,狠戾尤甚。

他自认看不懂这个侄女,但也知道她从不做无用之事,往往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而摊丁入亩明晃晃无利可图。

物反常即为妖,乐成莫名心里发凉。

乐则柔目光霍地一跳,垂眸理理整齐的衣袖,淡道:“我确实有别的想头。”

乐成心提起来,拧死了眉头,却听她轻叹一口气,“江南局势您也知道,纸糊着火一样。如果任由局势继续下去,随随便便来场天灾人祸就能有饥民相食。

我是被当年的湖州旱灾吓怕了,几岁的娃娃被架在锅里煮,亲生爹娘捧着碗等肉熟。

万一这事能成,也是苍生黎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