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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从乐则柔的布庄开始,直到整个丝绸行当,再到木工编织等等,都渐渐采用‘定买法’,足以证明此法可行。

“但是冯先生,这件事其实不该由官府介入。”

乐则柔挽袖亲自执壶给冯子清杯中添了茶水,冯子清道了谢,双手接过。

“‘定买法’是个好办法,但应该是商人自己愿意做,而不是被官府强逼着,商业的事官府一插手就变了味儿。”

冯子清一怔。

乐则柔笑道:“您说商人推行‘定买法’能解决不少生计确实不假。可恕我直言,商人地位低微,民生本就不是他们的责任。

满朝士大夫平日食君俸禄地位超脱,现在需要解决问题了,将责任直接往商人身上一推,没有这个道理。”

“他们愿意‘定买’自然好,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您有意促成此事,可以多多印些册子,讲湖州商铺因此得利,因势利导徐徐图之。”

“强扭的瓜不甜,真想解决民生,不是靠朝廷多要求商人做事,而是少给商人提要求,少束缚他们。如此一来商业繁盛,自然能解决不少生计。”

她说话不疾不徐,语气十分温和,但一字一句的意思极硬。冯子清低头思索许久,乐则柔也不急,就着茶水自己捏了一个枣花酥慢慢吃。

半晌,冯子清哑笑一声,“照七姑的说法,朝廷竟然就无计可施了吗?”

“当然不是无计可施,朝廷能做的事远比商人多。”乐则柔在他狐疑目光中慢慢擦掉手上的酥皮渣子,说:“比如摊丁入亩。”

冯子清张口要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无奈失笑。

乐则柔也笑了。

有计可施,但因为心知肚明的原因施行不得。

谁谓秋月明?蔽之不必一尺翳。

谁谓江水清?淆之不必一斗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