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承淇点点头,又不服道:“但大家都说大哥勤勉,是我辈楷模。”
“不错,都说你聪明他勤勉,可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聪慧却现在连个童生都没有,别忘了,你大哥在这个年龄可是已经考中秀才了。
别怪七姑说话直,人家夸你聪明,夸你长得好看,是因为你没有什么实实在在少年举人的的名头可夸奖,只好说些不痛不痒漂亮话。”
南承淇少年人脸皮薄,被自己有心意的人□□裸否定,顿时从脖子到脸成了一块儿大红布,耳朵火辣辣的,简直想钻地缝儿。
他想反驳说不是的,他写的那些诗文福建都知道。
乐则柔似乎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孩子,你确实写了不少诗,才名连我也略有耳闻,但是你想想,这些夸奖有多少是冲着你的才华,又有多少是冲你南小公子的身份?
七姑是俗人,对诗文一窍不通,但唐温如生前尚且失意无名,你觉得自己写的那些诗文,可抵得过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南承淇没法儿昧着良心说抵得过。
可是明明那些清客相公都对他交口称赞啊,连一向严苛的父亲都说他作诗“有几分歪才”,难道这都是假的?是他没有自知之明沾沾自喜?别人看他是不是像看笑话?
乐则柔和父亲,他一时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乐则柔见他茫然不语,和缓了声气,循循道:“这些年江南无奇才,谁家只要不傻的孩子都能说得上聪明,你可知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子?十五年前——”
南承淇无意识喃喃:“……林彦安?”
“你该叫一句七表姐夫。”
“你年纪小不知道,可长辈们是知道的,所以我告诉你要留心那些一味夸奖你聪明的人,他们是要捧杀你呀。”
即使人人讳莫如深避之不谈,但也能从长辈的只言片语和几篇民间流传的诗文窥见当年林彦安何等天才,落笔为文出口成诗,八岁时一篇咏菊诗更是名动江南。
南承淮此时突然意识到南家和自己的打算有多荒谬,从一开始争取乐则柔就是他痴心妄想。他喜好诗文,最知道才情有多重要,而有过这样的未婚夫,乐则柔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