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止看来,江南世家不着急,一是他们低估了落桑污水的严重紧迫程度,而且仗着乐则柔不会坐视不理,他们才敢高高挂起,否则不会现在的态度。
二是他们手中资源尚且享用不尽,还没意识到多出一片土地意味着什么,人力,原料,还有更多买家。
如果有下次,安止必然不可能看乐则柔着急了,即使他们依然想不到,安止也会去提醒。
安止一席话像是一只手拨开重重迷雾,乐则柔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走出来,看见仰头明月如洗。虽然,虽然月亮是红色的残忍不祥。
她沉默地走着,只能听见绣鞋哒哒的声音,过了许久,她斟酌着说:“你说的对,如果日后有人挑衅,只要晓之以利便能激励抵御外敌,我不用担心什么。但是,我还是觉得,不会走到主动占据别国那一步,因为我们天性不喜战争。”
安止不在乎以后,只要乐则柔不再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烦心就足够。
所以他笑着点点头,顺着她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大宁天性和平,轻易不兴兵戈。”
山路渐渐缓和,可见柱国寺红黄琉璃瓦的屋顶,一只燕子倏忽斜翅从眼前飞过,惊住了她的脚步,鬓边木槿花掉落,她想捡起来,被安止握住手腕,笑说:“再摘一朵就是了。”
说着就要去摘,被乐则柔拦下,她弯腰捡起来那朵木槿,手帕轻轻擦掉花瓣沾染的泥土,随口说:“我不是想戴花,这是你给我摘的。”
安止一时语凝,眼神复杂。
乐则柔却只是稀松平常一句话,她看着安止,眼里有粉色的木槿花。
“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挺累的?”她问。
“我什么都不让你做。如果落桑这回按你说的办法,能省了后面许多麻烦。”
安止忽然大笑,眉眼很生动地扬起,食指轻佻地勾了她下巴一下,“你明明什么都让我做啊,为夫不累。”
乐则柔反应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又羞又气,狠狠拍他后背,“大白天的你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