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十多平米大,墙角搁一张折叠床,床上被子老旧,长期不换洗,生生睡出一个人形。一根拐棍倚在床头,细伶伶的脚,金属制的,在电灯下通身发亮。床头一张小桌子,摆满酒瓶,空的、满的、喝了一半的,歪七扭八倒在那儿。
酒瓶下压着各样的笔记,都是随手写的,有些被揉成团,随意扔在地上;不止酒瓶下有,墙上也有。贴在墙上的笔记,用红色笔重点标记过,多是对案件的梳理,或者是一些人物档案。
房间的主人深吸一口烟,走到桌旁,姿势有些奇怪,似乎是腿脚不大好。他扫荡干净桌上的杂物,又从地上扶起一只板凳,示意高冈坐下。
“你那案子有眉目了?”那人又吸一口,把烟头摁灭了扔在烟灰缸里。
“考古队遇害一案,附近出现了绑走三个孩子的嫌疑人的踪迹。同样的,现场没有找到他的指纹。”
“难怪要来找我。”他起身来到床边,拿起床头的那根拐杖,拄着拐,又回到高冈身侧。粗砺的手指抚上墙面,一张张挪动,最后停在靠近墙脚的位置——那里笔记是新近贴上去的。他一把撕下,放到高冈面前。
纸上是男人龙飞凤舞的字迹,高冈勉强只能看懂一点:“你这字越写越潦草。”
“是怕被人认出来。”
“我查到一点东西,你可能会有兴趣。”男人不再继续高冈的话题,坐到他对面,说:“就从李家村说起吧,帮助嫌疑人从那边逃走的,确实是大乌树的人。”
大乌树,对这个名字,高冈再熟悉不过。
当年就是这个地下组织,接下了暗杀他师父的单子。
“背后是谁在交易?”
男人摇头:“我没有查到,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大乌树不单纯是一个杀手组织,在它背后,还有更深的势力。”
高冈心下拔凉:“你是想说,这不是简单的非法交易,没有雇主、没有佣金,一切行动都是大乌树自己,或者说是它背后那个势力的意思?”
男人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为合理的猜测。”
照这么说来,他们所了解的大乌树,难道只是冰山一角?那么冰面之下,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