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是自己先入为主误会了那一家人后,阿芙拉一个人站在远处,双手抱臂背对着他们。塞缪尔和他们解释清楚事情的全貌,解除了误会,顺便替她收获了小巫师亲人的道歉和感谢,然后花了半天时间说服他们相信芒斯特的存在和信用。
当然,一些有利于增进信任的小魔咒必不可少。
鉴于尚且年幼的小巫师仍然对阿芙拉抱有敌意,塞缪尔迅速联系了离这里最近的巫师小队,请他们帮忙将小巫师带去芒斯特,接着和阿芙拉寻找巫师血脉。
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巫师。
“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师。”阿芙拉低着头走在克伦米亚郡的森林中,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你指的是哪件事情?是你拆开了一对幸福的家庭?还是被自己保护的小巫师浇了一身水?或者是……”
“塞缪尔!你再说一句试试!”
她恼羞成怒,黏成一缕缕的头发紧贴着发红的脸颊,狼狈极了。
“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老师的选择都有意义,她总是能提前预测到我们的行为,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只是在她面前承认错误而已,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老师会欣赏勇敢的承认和努力的改变。”
“你……!”
阿芙拉被气了个半死。挂着恶心的笑容说着恶心的话,还装着一副劝慰的样子,塞缪尔一定正在心里狠狠嘲笑她!
噗嗤。
“这一次是我赢了。”
塞缪尔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但声音中的自得和雀跃却遮掩不住。
他居然笑了。
意识到这一点,阿芙拉积攒的怒气全部消失殆尽,就连输掉的事实都没有让她产生任何不满的情绪。她想起对方上一次露出笑容,还是芒斯特初建、老师担任院长的时候。
笑得很奇怪。她别扭地想。
所幸这个古怪的笑容短暂,塞缪尔的声音很快就恢复成了一贯的正经。
“阿芙拉,你还是习惯将内心与外在割裂。”
塞缪尔早有这种感觉。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阿芙拉的心思一向比他细腻,她能理解芒斯特巫师对于人类的愤怒,能理解老师吸收流落在外的巫师血脉的用意,甚至能理解自己有时候的确单纯得有些可笑的想法。
但她只是理解而已。
“我承认,你比我心思更细腻,比我考虑更周全,比我理解更深刻,但你的行为总是忘记你的思考,忘记你的内心。”
阿芙拉绷着一张小脸,大步走在塞缪尔前方,默默听着他的说教。
“我知道。”停顿片刻,她甩出了硬邦邦的回应。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性。也许并不是你在行动的时候忘却了内心,而是你在思考的时候掩藏了内心。”
塞缪尔没有理会对方冰冷的态度,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解剖他人的状态中,目光冷静地像把泛着银光的匕首。
“你接受老师的思想,是因为你真的理解它们,还是仅仅因为那是老师的思想?”
他过界了。
得踩回去。阿芙拉想。
“这个问题你也应该问问你自己。在问我之前,先自己回答。”趁着塞缪尔因为这句话愣神,阿芙拉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迅速接着道。
“自从老师苏醒后,你就活泼了不少。你知道你之前的表情让我想到了什么吗?想到了圣殿的天使。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一副令人作呕的虚假表情。”
为了配合自己的话,阿芙拉特意扬起一个甜腻的笑容。
塞缪尔成功失语。
“你也一样。”
阿芙拉的笑容倒是一如既往,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这副故意恶心人的笑容,唯一的区别只是其中包裹的厌恶程度。
但她的确活泼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他们最终还拥有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