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他几人歇在了离京都还有两日的客栈中。
原是一人一间,奈何客栈人满为患,只余两间屋子了,薛宁叫白沉与自己同住,让冀王安心休息,白沉不依,他道外头人杂,说不准有意图不轨的,他便要守着明渊哥哥,以防不测。
薛宁笑他,“你当殿下是泥做的,摸一下碰一下便碎,他可是我大虞的大将,身经百战,用得着你这毛头小子保护?”
白沉小脸气鼓鼓的,他道,“你不服?出去同我打一场。”
薛宁哪儿打得过白沉呐,他转变策略威胁他,“也罢,谁不知道白沉小将军能打啊,我这儿倒有桩趣事要同殿下详说,那日以为殿下身死,白小将军可是干了件好了不得的大事……”
明渊挑眉哦了声觑着小白,白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连连地摆头,过会儿又扭头认命般地瞪着薛宁道,“我、今、晚、和、你、住。”
恶狠狠的一副小狼模样,像是下一秒能扑上来,薛宁打了个寒噤,深感孩子大了不好逗啊。
“到底出了甚么事儿?”明渊问,有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薛宁故作轻松的模样,云淡风轻道,“还不就是你家孩子,以为你死了行事便冲动了些,你也别跟他计较,他可是老实挨了军法的,若你这儿还要惩处他一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事冀王早晚都要知道的,薛宁也并没有想着隐瞒,白沉那头埋得快要到桌子底下了,脖子缩在衣领里,明明白白的讨饶模样。
他深知明渊哥哥愿意惯着他,纵容他,是因为他听话,从不逾越底线,从不做与他意愿背道而驰的事,可这回,是万万不能够高举轻放了。
明渊沉着脸命他自己交代,白沉抬眼看冀王森严面孔,还有一旁幸灾乐祸地薛宁,便也一五一十地把他干的事交待了。
“……那乞古斯最疼他那小儿子了,我便想着拿了他的人头来告慰明渊哥哥在天……”他到这儿就停顿了,见对面人面容峻厉,薄唇抿紧,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不由得声音放得更小了些。
“……后来,我提了那厮的脑袋回来,晕了几日,醒了后就挨了顿军法,被赶回王府。”
明渊面上无波无澜,却在白沉轻描淡写被西夷人劫杀时不自觉攥紧手中杯子,白沉语毕,明渊甚么都没讲,只凤眸定定地盯着他。
白沉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如坐针毡,心道,完了完了,气得明渊哥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这回可能是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