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同她行了礼。
“好,起身罢。”容贵妃轻声说,徐嬷嬷吩咐小宫女去准备茶水吃食,小宫女应了声是,脚步轻悄地离了。
“渊儿,你这两日都在忙什么呢?”容贵妃道。
“也没甚么,左右不过些杂事罢了。”
“哦?那敢情好,你既没什么要紧的事,母妃这边有些重要的事想同你商量……”容贵妃笑得温和,明渊却有一种极不详的预感,果然,容贵妃又开始提那件事儿了。
“哎!你那是甚么表情,我还没说呢,你就给我掉脸子啦?“容贵妃气呼呼的,拿白眼儿斜睨他。
“你不爱听,我偏偏要说,你及冠都多久了?正经媳妇没讨个也就罢了,府上连姬妾都没个,你看你的兄弟们,到了岁数的哪个没成亲?前几年陛下问你,你说不平西夷之乱不谈儿女私情,陛下还夸你有抱负。哼!我看你啊,就是脑子给猪油糊了!这两件事有甚么干系?你看人镇国公、高将军,哪个不是家里有女人养着,儿女在膝下,不一样震慑一方?都跟你似的!”容贵妃嗔怒道。
旁边的侍女相视一眼,悻悻的笑了起来,明渊扶额,躲开了容贵妃炽热的眼光。
过了会儿,他方悠悠开口道,“……母妃,你饶了我罢,我若是真想成亲,早就成了,也不至于拖到了今天。我一个漂泊不定的人,总不着家,娶了也多半是耽误人姑娘。”
听得容贵妃直翻白眼,“你那是没遇到合脾性的!还不着家呢?你是我儿子我还不晓得,不就是给你选的人里头没你喜欢的!要合了你的意,不得一天抱着人不撒手,就跟你小时候一样儿,看上个……”
也没什么,有回明渊幼时去薛府,看上了别人自北境给薛宁带的小狼,那畜生颇悍又刁,薛宁吓得直哆嗦,明渊却很是喜欢,薛府乐得做了顺水人情。
明渊是吃饭带着它,打猎带着它,一人一狼好的跟兄弟似的,明渊还给那小狼起了名字,叫恶,也没别的缘故,够凶而已。可是陛下不喜欢,说畜生就是畜生,野性难驯,伤着了人再后悔为时晚矣,便不顾明渊哭闹,在苍茫月色中将那只小狼宰杀了。
明渊记得那一晚,记得阻隔他和恶的那堵红墙,记得恶在月色下凄惨绝厉的嚎叫,他更记得,它眼角的那滴泪,如泣如诉,空洞地遥望着他的方向。
他忘不了那双眼睛,在后来的日日夜夜里。直到某次在日城,他碰到了一个人,那样熟悉的眼神,和恶如出一辙的凶狠,不是垂死的挣扎,而是四面楚歌,深陷囹圄都挡不住的危险又骄傲。
他叫白沉。
“虽你没说,但母妃晓得,那小畜……小狼,是你给它收的尸罢?就埋在你当时住的院儿里,不许人动那块儿,后来还总是去看,这么多年了……要说你对头狼都如此长情,更何况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