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道:“我看,倒像是少帅另有计较,不想这时候出这种气,为将来留下什么话柄来。”从之含笑瞧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从之将这份名单拿回去琢磨了好几日,阿俊又源源不断的给她发来最新的情况,好不容易才摸清了这其中的节点。她用了长宽各一米的布,绘制出了颍军内编制的图来,挂到墙上,用针线钻出针空,顺着线经由每一个职务,串成一体。这样做下来,地图上出现了两个扇面。
原来是这样。
名单根据职务来定,每一个扇面有一个头,没一条分线毫不相关,同一职务内,只有一名暗桩,因为互不相关,又单线联系,所以格外安全。
坏处就在这两个扇面的头上,线头一旦断了,其他暗桩即使犹在,那么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相织成网,便是形同虚设。
这两个扇面,就有两个头,一个是戍卫队里的一人,家住平湖湾的一处,还有一个,阿俊没有标上名字。许是她们仍有不周,又或许是因着对方嗅觉太过灵敏,及时隐藏了行踪。左右是叫他们给逃掉了。从之虽有懊悔,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握住这一根能掌握的线。
她做好整理,准备上报肖雍。又因事涉戍卫队,她另外打了电话给方定奇。其实自那日查出了叶庭让遇袭时候的弹壳和子弹的来源,戍卫队内部亦在排查,此时这般合二为一,自然是极好。肖雍的批复令没有叫她等太久,很快发到她手里。
肖雍的批复是“准许刺杀”,但因为这人身份特殊,若一如往常的刺杀,消息传出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肖雍又嘱了她一句,“秘密行事。”
从之瞧这事情不好办,倒沉吟了好一会儿。想的也多,关于刺杀的地点,形式和应该留下的,能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她得顺出一条最直接,最简单的路来。
她晚上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阿俊,让他以安军的联络信发过去作邀,她决定亲自去。
她可以自己做这个主,又有私心,所以连叶庭让都没告诉。她既准备单枪匹马去应事,自然不好用枪,便准备了一把薄如纸片的刀片,这种工具倒有一个极美的名字,叫做枫叶刃,薄如飞叶,形如枫叶,用的好是杀人于无形,而用的不好,大概率会伤到自己。完整说来,是个极需要用技巧来操控的毒物。她既选用枫叶刃,便有这把握,亦不必往刀口上粹毒,免得聪明反被聪明误。
时间定在晚上六点。
米高梅舞厅的包厢里,那位戍卫姓李,在戍卫队里供职六年,从之曾也同他打过照面,倒没想过他还有这层身份,也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物了。那李姓戍卫甫一瞧见她,也是微怔了一下,不过片刻,便从容坐下来。
从之已经点好了菜,待那服务员上好了菜出去。她才对出暗号来,那戍卫一听,这才放松下来。从之便又道:“却说是舞厅,倒是这一道四喜丸子,做的极好,浓油赤酱的,您尝尝看。”从之夹了一只,搁在小碟里,又用公筷夹出四份来。
那戍卫微微欠了欠身,道:“沈小姐不必这样客气。”
从之道:“李先生是我的前辈,上下尊卑,长幼有序,素来是安军之中最讲究的。”她这样一讲,那李先生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得受下。须臾后才问:“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沈小姐既是言先生另行指派的要员,如此约见,势必是有事情要讲,沈小姐不如直接开门见山,李某也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