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慎言直接问道,“不对呀,他们仪器铺设的不是挺顺利的吗?半年以前就弄好了啊!”
电子密度、热辐射、磁场扰动……每一项能够想到的参数,都装上了景明自研的仪器以及软件。
“对呀,就是因为铺设了这么多的拿来检测数据仪器软件,自然产生了海量的实验数据”。
赵倩脸色凝重地解释,“这么多的实验数据,宛如汪洋大海,又无比复杂,环环相扣”。
“景明要想通过这些实验数据找到聚变时等离子体的运行机理,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赵姐!”
刘聪憋出一句,“这么说不好吧,我们总希望他们能成功的”。
都是同事,谁不希望这个项目能成功呢!
“唉”,赵倩叹了口气,“我不是在嘲笑景明,他能接下这个任务,我都很佩服他。”
太难了,简直比他们大海捞针般找第一壁的材料难一万倍。
因为托卡马克每运行一秒钟,产生的数据以万记,如果通过一次次实验所观测到的数据记在纸上,堆积起来能够堆满整间实验室。
要把这些浩如烟海的实验数据的背后规律搞清楚,简直是反人类。
赵倩忍不住叹息一声,她揉揉脑袋,只觉头痛欲裂。
“我们能自己解决问题的话,还是暂时别去麻烦别人”。
“我估计景明那边也焦头烂额的!”
赵倩一语成谶。
景明右手捏着笔,偶尔随意的在白纸上留下两道划痕。
他们现在正坐在监测室内,与实验室仅有一墙之隔。
而监测室里全是各式各样的仪器,通过从墙上连接过来的大量电路,与实验室里的托卡马克装置相连。
这样一来,他们可以坐在监测室里,透过墙上特制的小窗口以及计算机,观看仪器参数指标。
不需要再进入实验室,以防止自己遭遇辐射以及冻伤烫伤。
“组长,我们已经监测半年了,打印出来的数据图表越堆越多”,关修远满怀忧虑,“可对于这些数据背后的运行机理还是毫无头绪”。
马飞航忧心忡忡,“连用超级计算机都试过了,数据输入进去以后,根本没办法拟合成现有的模型以及方程等等”。
景明轻轻的眨眨眼,他知道这些人在担心什么,无非是觉得他们的方法有问题。
或许不应该通过收集实验数据来反推机理。
景明轻声问道,“你们之前的谭组长有没有留下什么想法?”
或许可以听一听前辈的意见。
毕竟……他已经卡了半年了。
景明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这简直比他当时攻克光刻机都麻烦。
那时候他尚有思路。可如今,不仅毫无头绪,进度也没有推进半分。
像是踩进了泥淖里,寸步不得行。
景明话音刚落,马飞航和关修远面面相觑。
“没”,关修远一抹脸,“谭组长在的时候,多数是在研究这个被俄国淘汰下来的托卡马克装置”。
他们那时候才刚刚起步,连国外淘汰下来的这个装置都还没研究清楚呢!
简单来说,谭组长带领他们,唯一干的一件事就是,了解托卡马克。
“我们好不容易搞明白了这东西的构造,谭组长就……”,积劳成疾去世了。
景明轻声叹气,“之前冯总师是不是也在这个岗位上待过?”
“对”,关修远点点头,“冯总师当时和谭组长一起研究的这个”。
“可你也看到了,谭组长积劳成疾之后,冯总师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就从一线的岗位上退了下来”。
不再亲身做实验,反倒统领大局,不断的征招新鲜血液注入这个项目。
说到这里,马飞航忧心忡忡,“前两天换季,冯总师不停的咳嗽。半个月前,又刚做过张力性气胸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