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光正映着小关氏的背影, 在她身上环上一圈泛着金色的光。
是借着这一圈圣色似的金光,才能看清她满头的钗环金簪掐丝描银,满身的绫罗绸缎通肩金澜。
小关氏服饰贵重, 华丽无比, 威风凛凛, 强势异常。她像寺庙里人人敬拜的神祇, 是镇国公府下人无敢不遵的至尊。
可她半点不似菩萨那么慈眉善目,她的眼永远都瞪着, 她的脸上永远都是不满。
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永远摆着“震慑”两个字, 她像是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艳丽的皮子下藏着凶神恶煞的血盆大口。
沈晖心中其实早已无比厌恶。
从小到大, 那些话对他失望的话,他早就已经听够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学无术, 知道自己虽跟表兄同在书堂实际却能差出十万八千里, 知道别人表面上笑脸相迎背地里却都叫他是纨绔子弟。
可一味从他身上索取“争气”两个字的小关氏,和他又有什么不一样。
自己不行,便去逼着别人。
让别人做, 总要比自己去做容易得多。
“可你已经把我生出来了。”沈晖噙着泪, “你当我愿意来这国公府里头当你儿子?”
“天天就逼我跟着表兄这,跟着表兄那, 你既那么喜欢表兄,只管认表兄去做你儿子好了,嫌我不争气,你还要我干什么?”
“我若是能选,让府外头卖南豆腐的夫妻当我爹娘,怕是也比如今强些。”
小关氏气得眼睛发红, 只寻思要从屋里找根竹鞭或掸子,定要好好抽沈晖一顿才能泄愤。
不想沈晖已然是个十五六的半高少年,他迅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并不比小关氏矮个一截半截。他忽得将小关氏推个趔趄,便堂而皇之在小关氏眼前全身而退,一溜烟从小关氏眼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