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走,去睡会儿,爸爸也困啦。”
“嗯。”小五很?乖巧地被胡瑶给抱回大屋去了。
而胡瑶一直没有?看在火灶另一个角上的大水缸,已经是满满的一缸水。
清冽冽的水,透着一股
甜人的气息。
胡瑶把五娃刚放炕沿上,而五娃是立即就甩掉小鞋子,脱掉裤子和褂子,里?面是薄的大背心和大裤衩,马上扯了小被子盖上了自己。
迅速地闭上了眼睛,朝着胡瑶糯糯地说,
“妈妈,我真的好困呀。”
胡瑶无语地看着她,
“既然想睡就把糖吐出来。”
就乘着刚才钻被窝的功夫,五娃迅速地把糖放进了嘴里。
同胡瑶说话的时候,还是抿着嘴的。
胡瑶把五娃的小衣裳给叠了起来,不过发现有些发潮,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整的,身上也没弄到水。
又找了身干净的给她放到了枕头边,这身要拿去洗了。
向南竹看着五娃脱外衣钻被窝,还是那么迅速,而且这次装睡的目的是为了吃糖。
微扯了下嘴角,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向南竹这会儿也算是明白过来一点了,他也没觉得?自个儿祖上能冒个烟什么的,居然能生一串这么奇怪的娃。
胡瑶又去那屋扯着几个娃换了衣裳,她又把衣裳放到了洗澡房间的大盆里?了。
等她一回身,忽然看到旁边有个人影,立马把她吓了一跳。
“哎呀妈呀,你突然站这吓死我了。”
胡妈妈还是不想躺在炕上,她找胡瑶仍然是想找点事干。
“我看几个娃一直在后园子蹿来蹿去的,他们是干啥呢?”
胡瑶就把二娃跟人学过几天认草药的事说了,
“现在他就爱整点咱们平常不认识的草,种在他自个儿划出个小园子里?。我也不认识,他那里都是啥东西。”
“怪不得?呢。”
胡妈妈这才露出了手里?的小锄头,
“我还想着把那头长着乱草的小园子给锄一下,看着土还成,发黑的,想着再种点菜。”
“妈哟,你幸好没整。”
要不然绝对绝对会后悔终生的。
“我还没来得及呢。”
胡妈妈在胡瑶家呆得?感觉快憋死了,连个能骂的人都没有?。
在家里?气儿不顺了,逮着谁骂两句都成。
可在自己闺女家,连大声嚷几句,都觉得?不合适。
胡妈妈在家窝习惯了,吃喝也很?随意,像胡瑶这种顿顿都要问一声娃“今天的菜好吃么”,就跟
生产大队喊口号似的。
即使生产大队,也没人敢挑理的。
可胡瑶不仅天天问,还总想着下顿吃不一样的。
吃个玉米面儿,也能吃出十几种不同的花样来。
即使胡妈妈曾经是个地主家的闺女,可也只是个小地主。
小地主也就是家里?多了些土地,吃的上比一般人好一丁点。
但是也没有像胡瑶这样的,天天变着花样吃不说,大米白面儿就跟自己有?个吃不完的粮库似的,还总吃肉,都不怕把锅底吃塌了。
这是啥年代啊,今年粮食特别的紧,连胡家村村长都张嘴跟她借粮呢。
倒不是胡村长自个儿没粮,是上面领导张口了,想借“点儿”。
胡村长拍胸脯,到秋收的时候还她新粮的。
胡妈妈本来想给胡瑶留个几千斤了,少借出一点,现在一看,人家不仅不缺粮,吃得?那叫个“资本家”派头。
虽然胡妈妈心里?头是真高兴,也看出来这一大家子从下到上都是个赛勤快的。
为什么说从下到上,那是因为几个娃太能干了。
别说是在这个穷村子刘家村了,就他们富村村胡家村都没这样娃的。
胡妈妈还是有点点见识的,也明白自个儿的懒闺女跟着几个娃享福了。
要不然,差不多要满一个大凉房的干货,哪是她那个“懒”闺女能办得?到的。
人看人的角度不一样,感受也不同。
胡妈妈是把胡瑶跟自个儿比了,又张罗家又下地,还要管家里?大大小小的吃喝。
而在坐在炕头只能搭着一条粗的向南竹来说,胡瑶每天忙得?就跟个陀螺似的,没一会儿歇下的时候。
胡瑶晚上要炸丸子,可没有?淀粉不行,然后就把昨天剩下的三个大馒头烤成了薄片,又用石臼子都给捣碎了。
也没多少的事,不过胡瑶就在厨房里呆着呢,向南竹在大屋里?呆着看不着人,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五娃早就睡得“呼呼”的,还打了几声小呼噜。
而四娃也想睡,可又怕什么人找上门来,没个顶用的人,他不敢睡。
四娃这小眼神儿一会儿看一眼院子,一会儿看一眼枕头,而且还时不时地点几下小下巴。
向南竹无语地把四娃抱了过来,
只是轻轻拍了几下背,几乎是秒睡呀。
向南竹这头刚把四娃整到被窝里?头,就见胡妈妈手里?提着个小锄头进屋了。
他是了解自个儿这个丈母娘的,总想找点事干干。
只是家里?真没什么事,连个农活都没。
“女婿,你不想着好好整整你家的自留地?”胡妈妈试图从向南竹这头突破一下。
“自留地?”向南竹实在想不起来,他上一次关注自家自留地是啥时候的事了。
自打和村长大伯家把十亩好田的事交接好,家里的粮并不紧张。
向南竹以前有?空还种点豆谷,可差不多就是打老四快出生那会儿开始,他就越来越忙了。
向南竹不由地眨了眨眼,
“我家自留地有挺大一片在坡下面儿,那头平时不大有人路过。其实吧,听说是因为风水不好。”
“风水?”胡妈妈看了看向南竹,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不就是随便种点东西么,还要“风水”?
“啊,嗯。”
向南竹又想了想,“得?在那先盖个自家用的茅房,然后再说别的。”
胡妈妈虽然不信,但是看着向南竹说得?一本正经地,脸也不红,还特别的有?理。
只能信了。
“那行,我还是上菜园子瞧瞧吧。”
胡妈妈无奈地摇摇头,
“你家的鸡都关屋里?头了,可菜园子里?连根杂草都见不着,收拾得太利索了。”
没有胡妈妈的用武之地,她是特别的遗憾,可向南竹听着就有点急。
菜园子那的小房子住着个半疯子呢,要是被胡妈妈知道了,好些话说不清楚了。
到底是他带回来个有?病的战友,还是胡瑶的“亲戚”?
有?的人就爱多想,所以胡妈妈快到屋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
“女婿,我问你个事,你那菜园子的破屋里?,是不是还住着外人呢。”
要是胡瑶知道,她亲妈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知道她这会儿会不会哭。
向南竹只好点头,就知道这老太太眼睛毒。然后冲着胡妈妈又招了招手,拍了拍一边的炕桌。
“妈,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胡妈妈不怕别的,就怕的是胡瑶做了错事。
之前因为向南竹传出来“牺牲”后
,同传的还有?胡瑶的“相好”。
虽然胡妈妈知道刘家村有?一家表亲,是表了八千里?以外的,有?个男的叫刘小六。
而外面传的胡瑶的相好,就正叫这个名字了。
当时胡妈妈就怕,不过这两天在胡瑶家住下来,发现向南竹特别的乖巧听话。
胡妈妈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受,是因为吃肉菜时,向南竹往往想多吃,胡瑶飘那么一眼,马上就改成盛汤了。
这要是放胡家,胡妈妈得?吼死,胡爸爸也要同那碗肉共存亡了。
看见肉或者上赶子去管闲事,胡妈妈就是一股屁,只有声音响却没用。
人家胡瑶都不用吼也不用说什么,一个小小的眼神儿,向南竹就是这么乖巧啊。
一开始胡妈妈还挺稀罕,觉得?好玩儿。
后来庞团长媳妇告诉她,这叫乖巧和听话。
胡妈妈特别特别满意,所以也不觉得?胡瑶身上能发生什么“相好”的事。
这才对家里?有?外人的事,直接就问了向南竹。
其实也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向南竹是真知道,而且还是他带回来的。
向南竹冲着胡妈妈抖了两下眉毛,
“是我任务时碰到的个可怜人,是个半疯了,无亲无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家人藏了良心了,把他给扔了。”
“那你们就给捡回来了?”胡妈妈真觉得?自个儿女婿和闺女脑子不好啊。
向南竹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自家大娃咋就这么会捡人,一捡就捡个半残并半疯。
向南竹笑了笑?,“噢,是向正北,他捡的。”
“向正北是您见着最厉害的那个白头发的大领导的孙子。”
向南竹一口气说完差点岔气了。
而一听是大领导孙子管的闲事,胡妈妈立即就不作声了。
“向正北不是着急出任务了么,留下了不少的药,等他回来后就会把人领走的。”
这些话说得都不像是真的,可胡妈妈却信了。
大领导的孙子呢,他捡的绝对错不了。
“那行,我上后头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胡妈妈这会儿身心都轻松了许多,终于有点正事干了。
她要去照顾那个半疯子。
胡妈妈在路过厨房的时候,还主动地同胡瑶说了句话,
“交给我
放心吧,什么样的人到我手上,都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