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的眼睛有些发热,眼前有些模糊,脚步不自觉踉跄几步,她边走边在心中默念:我只是因着身子不舒服而已,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原因。
可这个法子根本没用。
走出见月斋,阿沅鼻端闻见一股清香,她抬头望去,便看见外面一大簇压压的桃花被雨打的低了枝头,阿沅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想起上辈子的事情,那也是个雨天,春天快过了。有一天,她从昏睡中醒来,嗓子干哑,身上都是虚汗,她压着声音,低低地咳嗽了两声。
外面的男人听见了,她撑着拐杖从外面进来,他身着一身墨青色的宽衣,带进一股湿润的草木香气,远远地看向她,轻轻问询:“怎么了?”
阿沅当时被他从刑司带出来不足月余,平时还是很怕他的。但那日她不知怎的,也许是看见他身上穿的鲜亮,也许是闻见他身上草木的味道。
她将头微微转向门口,轻轻嘟囔了一句:“我想喝桃花熟水。”
话说出来她才觉出不妥来。她可能当时病的迷糊,莫名其妙的便说出这个来。但话一出口,不说当时已经五月多了,桃花难得,街外卖桃花熟水的已经改卖玫瑰熟水了。
再者,就说她的身份——一个逃了婚的人,怎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呢?
是以她刚说完脸便刷地红了,立马嗫嚅道:“对不住,我只是随口一说,我只是有些渴了。”
楚珣当时也未曾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吩咐婆子喂她水喝。
只是晚间便有婆子捧着个小瓦罐进来,里面正是桃花熟水。阿沅当时便有些惊奇,不知是谁从哪里送来的。
第二日,她看见楚珣脖颈上有几片荆棘划伤的印子。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如今坊上街上的桃花是谢了,可山上偏僻,高处的桃花也许还开着。那熟水里的桃花,必定是他登高亲自摘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冷漠沉郁表象下的他,是温柔又细心的人。
他不爱说话,却能在阿沅聒噪时细细聆听;会以为阿沅怕黑,在深夜的院子里点那么多盏花灯;会尽量满足她的种种她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小要求……
之前楚珣没有醒来的时候,她想的好好的。上一世他对她那般好,这辈子她一定要与他好好的,相敬如宾的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