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先生已是失声痛苦起来。
冯昭默了又默,“去岁至今,已有数月光景,朝廷的赈灾官员还未过去。”
“没有啊,我们与当地人说了,是义商救灾,可当地官员非说我们是朝廷派去的,直至我到了三月底,他们方才相信了,快马与朝廷禀报了灾情,可这些奏疏应早到,却不晓朝廷是否派了官员前往……”
金桔等人瞧看不过,倒是青丝看着这鲁先生,一脸心疼,茫茫然中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旁人哪里知晓,青丝是勾起了同情,她的家里人便是在灾年活活饿死的,为了让她活命,她娘将最后一块馒头给了她。
她做了女乞丐,后来进了冯家嫡长房的慈幼局,再后来被大长老挑入了拜月教。
鲁先生接过帕子,抹着泪,“我们家的粥棚撑不下去了,饿极的灾民快疯了,每天都饿死了不少人,我回来的时候,好些灾民要跟着我走,赶都赶不早,后来跟随的灾民越来越多,如今得有八百多人,小人……小人实在不知如何处置,立马赶来请示夫人……”
冯昭倒吐了一口长气,“且先安排到长平庄,令庄头垒锅熬粥,那庄子上倒还有余粮。”
鲁先生掏出一个布包,“这是西北粥棚的账簿,粮食六十万五千八百余石;给灾民看病施药、在西北粮食手里购粮,拢共花了六万五千三百二十一又三百二十五文钱,请夫人过目!”
冯昭摆了摆手,“鲁先生品性高洁,我母亲信你,我亦信你,账簿就不必看了。若是那边还需粮食、银钱……”
她的话未说完,便听冯祥唤了声“夫人”,抱拳一揖,“我们账上已经没钱了,各处田庄只余庄户、佃户们的口粮。”
冯昭凝了又凝,“陆妈妈,去把我屋里的妆盒拿来。”
冯晚信以为真,急呼一声,“姐姐,你要动母亲给你的嫁妆银子。”
“百姓们太苦了,能救一时算一时。”她一扭头,问左右道:“下次大朝会是几时?”
陶思娴此刻心头已是惊涛骇浪,易子而食,这存在于前朝末年,没想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而这位从西北回来的鲁先生亲见了,西北的旱灾这么重,可皇城的她们却安然幸福地享受这一切。
陶七姑娘幻想着易子而食,又是怕又是心痛,尤其五斤粮食换走一个妙龄、美丽的姑娘,家人只为了让她活下去,也让家人能多活几日,她已经是难过得不能自己。她脱口而出,“明日便是大朝会!”
“我准备奏疏,请求陛下派官员前往西北赈灾……”